然而敵早已布下暗網。
巷尾水道,弩箭破空而至。
蘇千雪猛地回身,以身作盾,箭刃劃破肩胛,鮮血如注。
她強忍劇痛,袖中鉤鎖鉤住廢棄木櫓,縱身躍入皇城汙渠。
暗渠冰冷腐臭,水花激濺,那一匹絹布防圖已被她血染透。
“不能…被奪去。”
她咬緊牙關,將布圖塞入密防水囊中,綁縛於信鴿腿上。
“去——”
手一揚,白羽振翅而起,而她身形卻失衡墜水。
最後一眼望見的是鴿影消失於雨雲之後。
轉瞬,破空箭再至!
蘇千雪反應幾乎本能,一記銀鉤卷起破損木板擋於身前。
箭羽破木而入,帶出血珠飛濺。
她借勢躍入水道,水花飛濺,人已沒入暗渠。
岸邊,黑影潛伏,望著水中浮起的一縷血色,低聲道:
“未死……她是蘇千雪,怎麼會如此難纏?”
—
北荒雪夜。
信鴿撲翅而落,血跡未乾。
寧凡接過縛信的防水囊,解開後,望見那幅被血滲透的布防圖時。
他沉默了足足一盞茶時間。
“血鷹峽……”他低聲呢喃。
那是西境西南角一處狹穀要道,若失守,則大秦側腹洞開。
原本並不顯眼,如今卻在圖上被血痕劃成重紅。
“她知道她回不來。”蘇蘇低聲說。
寧凡手指拂過布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冷意緩緩從眼底漫起。
“這一箭——”他聲線極低,字字如鐵,“本殿記下了。”
他旋即下令,改演練計劃,調整火油調配。
薑飛急匆而至,卻看見寧凡正親自於營外試驗新火油。
將一罐摻入硫磺與黑鹽的火油傾入陶罐,點火瞬間。
轟然一響,煙柱百丈,黑雲吞沒一片木草人,焦木飛揚。
薑飛啞然:“此物……”
“可裂國門。”寧凡淡淡應道,扳指中火光倒映,宛若鬼神。
—
西境軍營,風更狂。
寧昭正立於軍圖前,麵色冷峻,心中卻已有煩意。
為平“沙粒案”,他被迫將三千主力撥作“護糧”之兵,退駐百裡外糧道,形同斷臂。
而沈彥上奏徹查“隴西鼠患”一事更是牽動朝局,逼得王恒不得不低頭斡旋。
沈彥步步緊逼,所用策略一絲不漏。他的密奏一送出。
寧無缺便在朝中代為疏通,一封又一封證據送至太常寺、巡倉司。
所指皆為王恒舊部黨羽在糧倉私設“鼠患補糧”機製,私運黴粟圖利。
茶盞輕顫,王恒看著自己手中微晃的茶湯,忽覺寒意上湧。
—
而彆苑深處。
蘇淺淺獨坐梅下,月光如水,她再次握緊那枚扳指,感受其中尚存的體溫與那魚紋的輕顫。
她終是輕聲一歎:“千雪,若你不歸……”
“這仗,我就替你打下去。”
一枚雪花形的鐵蒺藜,在她指間輕旋,終於被她藏入袖中。
她知道,下一場博弈,將不再隻是試探。
而是——落子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