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便以恭王血,祭我大典。”
他負手轉身,背影在燭火中拉得極長,仿佛披著無形的血衣。
蘇若雪咬唇,終究未言,隻深深一禮。
穆煙玉合杖,眼底星光驟隱,似將天地星軌儘收心中。
塵妤冷笑,唇角勾起一絲鋒銳的弧度。
李子清垂首,拳頭緩緩攥緊。
段震仍跪於旗下,旗影搖動,似一片壓覆天地的陰雲。
更漏聲忽然凝滯,仿佛時間都因這血字而停頓。
寧凡走至銅門前,手指輕觸門環,低聲吐出一句:
“諸卿,備戰。”
銅門緩緩開啟,風雪撲麵而入。
天地間一片蒼茫,唯有火光在夜空中搖曳。
登基大典將至,暗流洶湧,殺機已在無形中張開。
那一行血字,便是風暴前的驚雷。
夜已深,皇城西北角的兵部樞密室中燈火未熄。
厚重的銅門緊閉,外頭兩列甲士森然守立,盔甲在冷風裡泛著青冷的光,連呼吸都壓抑著。
更漏聲自遠處傳來,像是冰水滴落石階,沉沉壓進每個人心底。
屋內,案幾橫陳,鋪滿輿圖、兵符、卷宗。燭火搖曳,映照出紙上密密交織的線條,像一張無形的羅網,將所有人都困縛其中。
寧凡立於正中,目光凝沉,袖中虎符的半截在燭火下泛冷。他緩緩將其與案上的另一半對齊,銅質虎符咬合時發出一聲低沉的金屬震顫。
那聲音極輕,卻似山河同震,令在場的幾人心口同時一緊。
虎符合攏的刹那,符心的暗槽中隱約閃過一線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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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幾上原本空白的銅質底盤,忽然吸附起周遭散落的鐵屑。鐵屑顫抖著,仿佛被無形之力牽引,一點點浮起,旋轉,聚攏,最後在銅盤之上勾勒成一幅隱秘的布防圖。
眾人屏息。
那是皇城周遭至千裡範圍的關隘布置,連山川走勢都清晰無比。每一道鐵屑線,皆如血脈般蜿蜒,將整個天下的脈絡顯現出來。
蘇若雪站在寧凡身側,手執朱筆,燭影映在她冷白的麵龐上,映得眉宇更顯淩厲。她指尖微微一顫,卻很快按住那股湧動的心緒,在圖上圈點勾連。
“此處,寧昭舊部殘兵。”她點在西南的關隘,筆尖一落,墨痕深陷紙頁。
“此處,恭親王仍暗有糧道。”她移到江南,輕叩,卻像將對方的心脈按入掌中。
寧凡眸色幽深,盯著那片鐵屑勾出的河山圖,聲音低緩而冷:“一旦大典開始,所有暗流必然會借機翻湧。兵符所示之處,須先行壓製,才能令全局穩固。”
段震立在燭火陰影裡,抱著一麵新織的大旗。那是剛剛製成的“新月旗”,旗麵以銀線勾勒,月華在燭光下似乎會流動。
他將旗鄭重鋪展,覆在兵部舊帥案之上。
旗影垂落,正好覆蓋了案幾上的所有卷宗與密劄。燭火映著旗紋,新月仿佛正壓製住所有潛藏的陰謀。
屋子裡一時間安靜得連紙張摩擦的聲響都清晰無比。
寧凡緩緩伸手,掌心落在旗麵。那一刻,他似乎能感覺到布下每一根絲線背後的重量——那是萬民的安危、無數寒士的期望,也是帝位之上注定孤冷的命數。
蘇若雪抬眸,凝視他半晌,聲音卻冷:“大典之日,不容有失。”
寧凡微微頷首,唇線緊抿,眼底掠過一瞬寒光。
就在此時,旗角微微一卷。
無風,卻自旗影之下露出一角血跡。
那血跡極淺,卻鮮明刺眼,像是被什麼壓抑許久才緩緩滲出。
段震臉色一變,立刻伸手去按,卻被寧凡抬手阻止。
血跡一點點擴散,最終凝成一個模糊的字——“恭”。
整個樞密室驟然陷入死寂。
火焰跳動,發出劈啪的聲響,仿佛也在為這股潛藏的殺機敲響節拍。
蘇若雪眼神冷厲,盯著那血字,低聲道:“果然……他還不死心。”
寧凡指尖摩挲著旗麵,眉眼之間的冷峻更甚:“讓他在大典之日,自行現身。”
話音落下,燭火忽然一顫,似被無形風聲吹動。
旗影下的卷宗微微顫抖,仿佛整座兵部都在回應這股暗流。
樞密室外,更漏聲沉沉,夜色似墨,殺機卻在悄然滋長。
……
此時,皇城另一端,恭親王府的深院中,一縷異香正緩緩燃起。
香煙盤旋,形如蛇影,蜿蜒上升,恰與兵部樞密室內那一抹血字遙遙呼應。
仿佛冥冥之中,登基大典前的暗流,已在此刻交彙,推開了一道不可逆的血色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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