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嶺的符陣同時亮起,古老的青銅銘紋自地底浮現,如同萬千蟲蛇在大地上遊走。
塵妤抬頭,那一刻她看到了“息界”的影。
天穹的儘頭出現了一道反向的山河——山在倒懸,水在上流,火在墜落。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投影,與現實的北原正一寸寸重疊。
“息界在顯形!”
她猛地轉向寧凡,“殿下,必須切斷炁脈,否則整個北方都會被吞進去!”
寧凡的目光依舊平靜。
“怎麼切?”
“用血。”
塵妤低聲道,眼底一片冷光,“唯有皇脈之血,能截息脈之流。”
寧凡笑了。那笑中帶著一絲寂寞。
“原來,這才是火鐘第七響的意義。”
他緩緩拔出腰間的劍。
那劍是他父皇賜的“赭心”,劍身無光,卻在此刻泛起微弱的赤芒,像被呼喚一般。
“我來。”
“殿下!”
塵妤幾乎是喊出聲,但寧凡已踏入符陣中央。
腳下的符文迅速亮起,化作一道道鎖鏈,順著劍身爬上他的臂骨。
鮮血從掌心流出,沿著劍鋒滴入地裂。
炁脈在那一刻咆哮。
火浪翻騰,烈風席卷,天地似在燃燒。
寧凡的身體幾乎被炁流撕裂,他能感到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息火”侵蝕,但他仍緊握劍柄。
“殿下——!”蘇淺淺的尖叫淹沒在爆光中。
那一刻,她眼底的金光徹底燃起,血脈紋路如火蛇般攀滿全身。她衝進光流,用自己的手觸碰寧凡的背。
那是血與火的交融。
塵妤的麵具被風卷飛,露出一張幾乎透明的臉,她抬起手,催動最後的封印。
“以息界為燼,以人心為印——封!”
天地陷入死寂。
光,突然熄滅。
山的呼吸停了。風也停了。
唯有灰燼,在空中緩緩飄落。
寧凡緩緩睜眼。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地方——那是無風、無聲、無色的世界。腳下的地麵似水非水,映著模糊的倒影。
那倒影是他自己,卻沒有眼。
“息界……”他喃喃。
聲音一出口,便被無形的東西吞噬。
他往前走。
每走一步,腳下的“地”都會蕩起微光,像某種古老的脈在呼吸。
忽然,前方有火。
那火沒有溫度,燃燒卻不照亮。火中坐著一個人影——正是那井底的“守者”。
那人緩緩睜開豎眼,聲音像回蕩在夢裡的低語:“你來了。”
“你是誰?”寧凡問。
“我是火的終點。”
守者的聲音輕輕回蕩,像每個字都在風中碎裂,“息界並非滅火,而是‘歸火’。一切燃燒過的命,都要回到這裡。”
寧凡抬頭,神色沉靜。
“那我為何能進來?”
“因為你獻了血。皇脈本身,就是火的源。”
守者伸出手,指尖一團無光的火漂浮著,那火像是寧凡心頭的倒影——閃爍、微弱、卻永不滅。
“你若取它,火種將重生。但你會被‘息’。”
寧凡盯著那火,沉默良久。
“火,不該屬於我。”
他轉身欲走。
守者卻微笑。
“那麼,它將歸誰?”
寧凡閉上眼。
“歸於人。”
話音落下,那團無光之火忽然散作千點星芒,從他的掌心飛出,融入虛空。
息界震動。
無色的風起。
遠方的山河開始碎裂、崩塌、流光化形。那些光穿透黑暗,化作萬千細微的紅線,連接著現實的北原。
蘇淺淺猛然睜眼,發現自己仍站在崖頂。
腳下的大地重歸平靜,隻剩裂縫間淡淡的熱氣。
“殿下?”她喃喃。
塵妤緩緩抬頭,看向崖心。
炁陣中央,寧凡的身影仍立著。
他閉著眼,麵上無血色,卻嘴角帶著微笑。
那笑極輕,卻仿佛映著整片天地的火光。
“他成功了……”塵妤低聲道。
天邊,一縷黎明破雲而出。
火色淡了,風重新有了溫度。
塵妤緩緩拾起那柄“赭心”,劍上殘留著未乾的血痕。她輕聲說:“火已歸人。”
蘇淺淺的淚滴在劍上,化作一縷煙。
山穀中的光徹底熄滅,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重新開始呼吸。
——炁脈回光,息界歸寂。
而火的傳承,也悄然轉向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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