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仍立於火井中央,赤光從他腳下蔓延至全身。那股力量強得幾乎將他撕裂。
蘇淺淺衝到井口,厲聲道:“寧凡,夠了!”
他卻仰頭笑了,笑意微冷:“若不鎮之,天下將焚。”
她一怔。
寧凡忽然伸手,指向議鐘。
“敲——”
沈儋遲疑片刻,終將銅錘落下。
火鐘大鳴。
那一刻,地火被震回,火焰如被無形之力吸收,重新歸入地心。
寂靜。
空氣冷卻下來。
寧凡卻緩緩跪倒,手中的詔書散開,紙頁被風卷上半空,燃起殘焰。
“陛下!”
蘇淺淺撲上前,抱住他。
寧凡的呼吸淺淺,唇色微白。
“她走了。”他低聲道,“火也安了。”
“那你呢?”
寧凡的眼皮微動,似笑非笑。
“我隻是火的容器。”
說完,意識陷入黑暗。
——
三日後。
皇城風止,火井封印。
寧凡沉睡於禦榻之上,血脈仍在微微跳動。宮外萬燈長明,百姓焚香朝向觀火台。
蘇淺淺守在他身旁。她的指尖輕輕描著他手腕上那枚已黯淡的焰印,心中像被什麼揪著。
“他鎮住了火,可火也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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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儋低聲歎道:“這火,不屬人間。”
淺淺抬頭,目光清冷:“那我便讓它,化入人間。”
她站起,走出殿門。
遠處,晨曦初現。陽光照在火鐘上,那銅紋竟隱隱浮現新的線條——仿佛在呼吸。
火未滅,隻是換了心脈。
——
寧凡在夢中。
他夢見自己行走於一條無儘的赤河之上,河中皆是燃燒的記憶。塵妤在彼岸,微笑著向他伸手。
“火不該為毀。”她說,“它本為生。”
他想回應,卻發現聲音被風吞沒。
火河下方,隱約傳來鐘聲。
——
現實中,火鐘再鳴。
那是議鐘重啟的聲音。
全城火光再度亮起,宮外的百姓抬頭,淚光與焰光交織。
“火種……複燃了。”
這一夜,天下再無寒。
但那溫度,卻是以一人之血換來。
灰霧漫天,冷光似鐵。
北疆的天已經許久未見晴色,自那場火井崩裂之後,整個邊陲如被灰燼吞噬,風中摻著焦黑的沙塵與碎裂的銅屑。馬蹄踏過,一寸寸土地都發出鈍澀的哀鳴,像沉睡千年的碑文在暗中翻覆。
寧凡立在山脊之上,身披沉甲,灰發被風掀起,眼底的血絲在寒光中若隱若現。那場大戰後的第十三日,他終於重新踏上這片焦土。
身後隨行的三千火戍靜默如鐵,盔甲皆覆著厚重的灰塵,麵上毫無表情,唯有行軍的節奏還保留著軍陣的肅然與秩序。
遠處的風聲如刀。
那是一種撕裂的風,從蠻荒邊緣的裂穀中卷來,帶著古獸般的低吼。灰塵被風拋起,在天幕之下織成一幅無邊的帷幔。帷幔深處,殘陽正墜,天光如血。
“主上,灰線已過,再往前,便是舊赤焰穀。”副將霍遒沉聲開口,聲音在鐵盔中被壓得低啞。
寧凡沒有立刻回答。
他盯著前方那條若隱若現的界線——灰塵堆積成的低嶺,顏色深沉如墨。那是舊日赤焰穀的分界,如今卻成了死土與火井之地的界碑。
他緩緩抬手,掌心的火脈在皮膚下微微跳動,一縷淡紅的光線透出,映在灰霧中。那光不再如往日熾烈,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死亡的冷。
“灰生為界,火亡於此。”他低聲道。
霍遒神色一凜。
那是火軍舊誓的一句斷言,意味著此界之內,再無火種歸魂。
寧凡的目光落回灰霧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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