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以古禮向東方叩首。
東方的天邊，一道熾光緩緩升起。
那光不烈，卻穩。
塵妤立於城門外，微微眯眼。她能感覺到，那光的脈息中，有寧凡的殘炁。
“你果然在看。”她喃喃。
風掠過她的發，像是回應。
夜幕漸降。火公所外點起了篝火。人們圍坐一圈，唱起古老的祭火歌。
那歌聲悠遠，似在召喚，也似在告彆。
塵妤靜靜聽著，目光漸遠。
她想到那夜的火心，想到他最後的那句“以眾生為息”。
淚幾乎又要落下，她卻抬手抹去，語氣輕淡而堅定：“他不會希望我哭。”
她轉身，回到火堂，案上攤著寧凡生前的手稿。
紙上密密麻麻，全是炁脈、田圖、火律的草繪。
塵妤伸手撫過那些筆跡，似能感到那人寫字時的體溫。
忽而，燈火一顫。
燭焰被風撥成兩瓣，一縷暗紅光線躍出，化為一隻細小的焚羽。
它輕輕懸於半空，靜靜凝視著她。
塵妤怔住，淚意再度漫上。
她微笑：“原來你還在。”
焚羽閃了閃，飛出窗外，落入夜空。
它掠過京城、過山川、過原野，所經之處，火脈亮起微光。
那是新的秩序在呼喚。
天脈之上，星光連成一線，似在回應人間的脈動。
夜色溫柔地覆下。
赤原的風終於帶上了春意。
火田初成，稷苗複生。
寧凡不在這世間，但他留給人間的火，開始長出新的形狀。
它不再燃燒，而在生長。
天光未明之時，陸衡從火堂走出，抬頭望天。
天邊那條淡金色的光線，愈發清晰。
他低聲道：“殿下，火歸人間了。”
塵妤立於遠處，靜靜聽見這句話。
她抬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風起，吹動她的發，也吹亮了整座城的燈。
一盞、一盞，燈火連成線。
從京城到赤原，從廢墟到田野。
那是火的歸序。
那是新紀元的黎明。
——
這也將是屬於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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