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舉目遠望，目光越過人海與琉璃門，落向那宏偉的展館群。五大館舍分列中軸，如同五根撐天之柱：文教館、工巧館、農桑館、醫藥館、武備館，各以方圓對稱之製，屋頂覆以琉璃瓦，晨光下折射出流金溢彩。
蘇若雪上前，輕聲道：“陛下，諸國使節已入位，禮部諸司俱已就緒。”
寧凡微微頷首：“好。便由朕親開此園。”
他緩步登上高台，手執玉如意，身後太監高聲宣詔，聲震四野：“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廣博四海，和會萬邦，修文教以化其心，示工巧以濟其用，展農桑以足其食，明醫藥以養其身，陳武備以固其國。今開萬國博覽，以文會友，以物通情，願天下並榮，歲歲無疆。”
言罷，寧凡抬手，金剪合璧，剪斷金緞。
瞬息之間，千枚煙花從園後衝天而起，綻放成五色玄鳥，展翅環空，羽翼焰光鋪滿天穹。那一刻，諸國使節幾乎齊齊仰首，麵色動容。
有人低語：“此非人世能為。”
煙花散儘，博覽園之門緩緩開啟。禮部奏樂，玉佩叮當，宮女執香，羽林衛列陣如山。諸國使團依次入園，玄朝盛世，至此真正揭幕。
——
文教館位於中軸之首，正殿高九丈，飛簷重閣，朱柱間懸百幅書畫。門額題字“道化萬方”，筆意含蓄而穩。
蘇若雪親自引領諸國學者入內。
“此館所陳，皆我玄朝文教之綱紀。”
言罷，宮人揭開覆布，一座巨型雕版印刷機赫然在前。玄木雕版，銅軸轉輪，活字成列，排列整齊。侍者操輪，一頁《天玄律》頃刻印出，墨香撲鼻。
“此為新造‘活字車印機’，可一時印書百冊。”蘇若雪聲音平穩，卻掩不住那一絲驕傲。
鷹翔學者驚歎：“百冊……？此物若我國有之，天下書儘可傳！”
蘇若雪微笑不語，隻轉身示意宮女呈上《一統誌》、《四海通典》、《格物錄》等數十種書籍，卷帙浩繁，紙張光潤。
“大玄之盛，不在城池，不在甲兵，在此紙墨之間。”蘇若雪轉身，衣袂輕拂。她望著那群異國使者，語聲平靜，卻如湧動的潮：“此即玄道。”
眾使紛紛作揖，神色或驚、或歎、或敬。
——
穿過文教館東側，是工巧館。這裡人潮最盛。巨大的銅輪機臂正在運作，發出沉悶有節的轟鳴。
李子清身著青袍，親自操控機關。
“請諸位觀此‘水力鍛錘’。”
他引水入渠，水輪轉動，鐵錘隨之起落，每一下都準確落在紅鐵之上，火花四濺。
大月使團的匠官幾乎看得呆了，喃喃：“此等精準，竟不靠人力？”
李子清微笑：“自然之力可馴，格物之道不止。”
接著，他又展示“自鳴鐘”、“風動織機”、“銅鏡測時儀”等器具。每一樣，皆令在場的各國使者麵色震動。
鷹翔使節低聲嘀咕：“此輩果真……以物奪天。”
蘇淺淺站在暗影閣暗處，靜靜看著。她注意到幾個鷹翔使者眼神閃爍，似在暗記結構——她輕輕一笑，袖口中暗藏的絹紙上，早有記錄。
——
農桑館的氛圍卻截然不同。塵妤著素衣，笑容溫柔。
“此處，諸位可不必拘禮。”
她指向展場，一片方寸農圃分列其中，稻穗高如人腰，葉色青亮，稻香濃鬱。來自南疆的土貢種、北地的寒麥、東海的甘薯皆並列而生。
“此乃我玄朝新田法所植，改良土性，倍收於舊。”
她命人拔出一株稻穗，那稻粒飽滿如珠。
烏斯藏使團驚歎：“此稻若種我高原，或可解饑荒？”
塵妤微笑：“若願互通，玄朝可贈良種與田書。”
這溫柔的回答，比兵戈更能征服人心。
不遠處，幾個大月使節正俯身查看水渠與灌溉法。塵妤看在眼裡，神情不變，心底卻暗暗記下。她知道，寧凡要的不僅是他們的驚歎，而是他們的依賴。
——
醫藥館中香氣氤氳。秦如月坐於藥案之後，一襲淺紫宮衣，神色淡然。銅人立於一側，針灸穴位標注分明。
她親手展示“銅人針法”，輕敲銅人，清音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