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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輪穀的夜,終於平靜下來。
天上的火環還在閃耀,隻是那光比前些時刻暗了些,仿佛在慢慢融入雲層,化作恒久的餘燼。
寧策坐在塔基下,披著沈言留下的那件裂紋長袍。
風過時,衣角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某種儀式的餘聲。
他抬頭望向天穹,火環正中央,似有一抹微光閃爍。
那是沈言燃儘之後留下的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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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他低聲道,“您說火是人心所築。”
“那弟子……便以人心續火。”
他緩緩站起身,腳下是碎銅與焦土,火光映在他的眼底,混合著風輪的殘響。
遠處的山穀,傳來嘈雜的腳步。
那是從西嶺趕來的律工、從赤原逃亡的火民、還有在舊橋廢墟上尋親的幸存者。
他們一批又一批地聚到風輪穀外。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望著那片天光。
沈言以一己之身,點亮了整片大陸的夜空。
那一刻,火不再隻是燃料、武器或信仰。
而成了人類與天平視的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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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寧策召集全穀眾律。
風橋的核心仍在燃燒,無法關閉。
“先生的心火,”寧策道,“不能讓它再化為禁忌。”
“我們要讓火成為眾人的律。”
律官們麵麵相覷。
“可總律不在,誰來立誓?”
寧策走上台階,單膝下跪。
“我以風為骨,以心為火。”
“承沈先生之誌,立公火之誓。”
“從今日起,律火不再為國,不再為君,隻為人。”
那聲音回蕩在山穀,風卷起灰燼,照亮他整張臉。
人群中有人哭,有人喊:“公火!”
這一聲呼喊,像是打破了舊紀的桎梏。
火的歸屬,從此第一次從帝室、宗派之手,落入了“眾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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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北原風港傳來信息。
赤原舊君病逝,北荒的蠻軍自立旗幟,以“風骨”二字為號,號召天下共守火環。
天下大勢,悄然改易。
不再有單一的皇命與火令,而是以“火橋為律,風骨為信”的新秩序。
東陸的百姓稱此為“風骨紀元”的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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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策留在穀中,開始重修天橋的地脈。
沈言的遺骨未尋得,隻有那枚被火化成晶石的心印,被封在風輪塔的最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