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珠屏息。
“殿下,你是說——”
寧凡抬頭。
眼中火光如潮湧般一點點升起。
“——我要去火壇。”
“去姒族真正的源頭。”
“在終潮到來前……”
“把屬於我的那一段,取回來。”
塔心的火焰在寧凡的決定落下那一刻,像被風從內部吹動。
火線順著塔壁疾速攀升,宛如千萬條赤蛇奔向高處。
石壁上那些被歲月磨得模糊的古紋,被火光重新點亮。
每一道紋都像在醒。
像被重新賦予了意義。
?
風從塔外灌入。
卷著灰燼、卷著舊塵,也卷著某種來自遠處的肅殺。
溫玉珠聽見塔身傳來輕微的震動聲。
那聲音不是火聲。
是軍神。
是皇城上萬守軍齊列帶來的鋼鐵鳴響。
她心口一緊。
“殿下……皇城的禁軍動了。”
寧凡抬眼,像早已知曉。
“他們感到了震動。”
“也感到了……火脈的異常。”
?
塔頂的裂縫中透出一線猩紅天光。
那光不是日色。
是火脈噴薄上升後映出的赤亮色。
遠遠望去,京城中心像燃起一座倒扣的血色炬火。
宮外的風旗在猛烈擺動。
禁軍的鼓聲被風吹得斷續,卻越傳越急。
某種壓抑被打破的跡象開始蔓延。
?
溫玉珠緊握炁鏡。
“殿下,若禁軍誤以為塔心出現危險……他們或會啟動‘四衛合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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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皇城最高戒備。
一旦啟動,連皇子也無法自由出入。
甚至會在極端情況下封鎖皇族行動。
寧凡沉默了半息。
“那就讓他們合圍。”
溫玉珠怔住。
寧凡沒有解釋,隻是目光略微側了側。
“他們鎖得住皇城。”
“鎖不住火脈。”
?
塔心深處突然發出一聲如山巒斷裂的巨響。
火爐的蓋紋猛然張開。
像是一隻沉睡多年的焚獸徹底睜開眼。
火光撲麵而來。
溫玉珠被迫後退,兩靴在地上拖出灼痕。
火溫已經逼近人類極限。
但寧凡卻穩穩站在原處。
火光在他耳側漲開,把他側臉的線條照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冷靜之決。
?
他伸出手。
再一次——主動伸入火焰。
火脈像見到某個必然要臣服的意誌,瞬間安靜。
那種安靜極不自然。
火本是無形、無形。
可在觸及寧凡掌心時,卻如失血後驟然認主的生靈。
火線順著他的指節向上攀,纏繞他的掌骨,再沿著手腕一寸寸爬升到袖底。
溫玉珠清晰看見,火線在他皮膚下亮起微細的金紅光芒。
像是火紋在身體裡遊走。
像是一朵極慢開、極深沉的焚花。
?
“殿下……這是……”
“火脈在對我進行確認。”
寧凡的聲音被火光拉得沉而靜。
“終潮之前,它要確定……我是來承載,還是來篡奪。”
溫玉珠屏住呼吸。
“那您是……”
寧凡抬眼。
那一瞬的目光像從火中走出。
“——來拿回屬於我的。”
?
火脈的金線在寧凡的臂骨上持續攀升。
一路向肩、向胸、向心口彙聚。
他的心脈跳動開始與火脈產生一種奇異的共鳴。
咚。
咚。
咚。
像兩條不相同卻彼此聽見了的律動。
溫玉珠第一次感到一種近乎可怖的事實——
寧凡真正的火脈強度,也許遠遠超過外界所知。
甚至超過皇族曆代記載。
?
塔身再次震動。
這一次震動從塔心開始,卻並未向外擴散。
像是塔心在壓住什麼。
像是某股更古老的力量正在聚集。
溫玉珠緊緊握著炁鏡。
額角已經溢出冷汗。
“殿下……我感到……塔底的地脈也被牽動了。”
寧凡輕輕點頭。
“火脈回潮……壓不住地脈。”
“這是第七火鐘複蘇後的必然。”
?
溫玉珠神情微變。
“若地脈也跟隨……那京城地下的‘風爐底盤’可能被撕開。”
寧凡淡聲道:
“所以我必須在終潮前去火壇。”
“不能讓這座城……先一步裂開。”
?
風從塔頂灌下。
火與風在塔內相撞,發出極刺耳的鳴響。
塔身紋路開始外翻。
像龍鱗被掀起。
溫玉珠心底湧起不安。
“殿下,若此時離開塔心……火脈的回潮會不會失控。”
寧凡握緊掌心。
那火線瞬間靜止。
像所有火焰都聽從了那一握。
“不會。”
他說得輕,卻極篤定。
“因為它已經承認了我。”
?
溫玉珠怔住。
再抬眼時,寧凡已轉身。
火光在他背上燃起一道極淺的光痕。
像火脈在給予指引。
又像在給他一條必須踏上的路。
“走吧。”
寧凡向塔外邁出第一步。
塔心的火焰自動分開。
想為他讓路。
溫玉珠追上,仍忍不住回望那口風爐。
火焰卷動,像有無數隻眼在注視。
但它們不再嘶吼。
不再試探。
隻是靜默地等待。
像是等一個主人。
一個會把火脈帶向下一次命運的人。
?
當寧凡跨出塔心那一刻——
整個塔的火光突然一息全部暗下。
香火被收回。
像心脈在一次深呼吸後歸於沉穩。
溫玉珠怔在原地。
“殿下……塔怎麼——”
寧凡抬手。
“它沒有熄。”
“它是在沉。”
“為三日後的終潮……蓄勢。”
?
塔門緩緩打開。
外頭的風像被血火浸過,帶著焦灼而淩厲的氣息。
禁軍列陣的聲音穿過塔口,密密麻麻地彙聚成山海般的壓迫。
溫玉珠剛踏出一步,就見到前方黑甲如林。
萬人齊立。
刀槍齊舉。
火脈震動後,皇城第一次全軍備戰。
?
而那萬柄刀槍的前方。
寧凡獨自站著。
火脈的光還未從他衣袖完全退去。
但他的背影,比任何一麵皇旗都穩。
也比任何一道城牆都高。
他目光掃過禁軍。
沒有開口。
卻仿佛整個陣列都在等待他一聲令下。
?
半息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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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邁步前行。
火脈在塔中沉了。
但在他心口處,卻正緩慢亮起。
想隨他而動。
像將隨他去往那個無數人畏懼的地方——
火壇。
火之根。
姒族血脈的原點。
也是終潮到來之日,真偽生死將被一刀切開的地方。
?
風聲越發冷。
火脈越來越熱。
兩股彼此矛盾的力量,在寧凡體內彙成一條極長的、無法回頭的道路。
他踏上前。
如踏入千年前那段被焚光掩埋的土地。
如踏入一個將改變整個世界的火之時刻。
而塔後的火爐,在他離開數息後——
輕輕震動。
像在回應他的背影。
也像在回應那句他未說出口的誓語。
——回家。
寧凡從塔影中走出。
火光未散,卻被日色壓在身後。
他像從兩種光裡穿行而出。
一是火之光。
一是天之光。
兩道光都落在他身上,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完全籠住他。
?
禁軍看到他的瞬間,陣列微微起伏。
那不是動亂。
是震懾。
像風吹過一整片黑色鐵海。
壓到最底層的甲片都震了。
?
溫玉珠緊跟在後。
炁鏡的鏡緣還在發熱。
那種熱是塔心火脈留下的。
想提醒她——他們此刻站在一個正在縫合古老命運的節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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