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王座前,雨柔腹部的晶體蛛網已蔓延至鎖骨。邪胎搏動如鏽蝕機括滯澀沉重,每一次抽搐都擠出粘稠的金紅漿液,滴落符骨台階時竟蝕出細小孔洞。孔洞深處,瑩綠嫩芽倔強地鑽出晶屑,又被雨柔染血的指尖碾碎。
“共生符……”她左眼映著嫩芽微光,右眼漩渦卻攪動如風暴,“不過是善念的糖衣。”又一株新芽頂開晶片,她猛地攥拳,枯葉飄落間聲音嘶啞,“沒用的哥哥,惡念如淵,豈容螢火……”
楚星河斬劫劍斜指地麵。劍柄那隻詭譎邪瞳罕見地閉合著,暗紫流炎順著劍脊緩慢滴落,在滿地晶屑與嫩芽間蜿蜒成燃燒的溪流。溪流過處,黑晶與碧芽竟如水乳融合,生成半透明的水晶苔蘚,苔蘚表麵浮動著細密的共生符紋,像某種古老生命在呼吸。
“不是螢火。”他踏前一步,靴底碾碎一片新生苔蘚。碎末升騰,在空中聚成北冥冰海的驚濤虛影:雷劫木龍在血色浪峰中翻騰,龍首處,楚伯殘魂隨著雷光明明滅滅,似風中殘燭。“是薪火。”
###**薪火辯·冰海遺音**
虛影中的木龍驟然昂首,龍吟竟裹挾著楚伯嘶啞的餘音,穿透深淵死寂:“天機閣要的不是雷核…是眼睛!”聲波震蕩,雨柔腹部裂縫應聲迸裂,更多金紅漿液噴濺而出。詭異的是,這些漿液並未落地,反而懸空凝結,幻化成冰海底巨噬妖胃囊的駭人影像——半塊青銅令牌在翻騰的腐液中沉浮,缺口處的雷紋,與楚星河懷中那枚殘符的紋路嚴絲合縫,仿佛被暴力撕開的兩半心臟。
“父親用命護住的,竟是九幽教主的信物?”雨柔右眼漩渦絞碎虛影,左手卻神經質地撫過腹部裂縫,指尖染上粘稠的金紅,“多諷刺啊…護道者令牌的雷紋,和你脊骨上的先天雷紋同源!”她突然尖笑起來,笑聲震得深淵四壁星辰血肉表麵的血管接連爆裂,血霧彌漫,“他早知道!早知道你是……”
“他知道我要選擇。”楚星河劍尖輕挑,一滴懸空的金紅漿液被精準挑起。漿液拉伸變形,瞬間重現皇陵屍變時的詭譎景象:白芷昏迷在龍脈汙血之中,心口的神霄封印亮如風中殘燭。畫麵陡然切換,方舟母氣治療晶體病的關鍵時刻——當那蘊含生機的母氣流淌過患者乾涸的經脈時,皮下竟有封印符文詭異地流轉了一瞬,貪婪地吮吸著母氣的生機。“封印在吸收母氣。父親用命守護的,是‘可能’。”
雨柔腹中邪胎猛然劇震!一塊晶片應聲剝落,露出下方蒼白如紙的肌膚。肌膚上,赫然浮現出與白芷心口同源的古老封印符文,隻是線條更加獰厲扭曲,透出亙古的惡意。“所以我是容器?她是鑰匙?”她右眼首次流露出撕裂般的痛楚,漩渦轉速竟為之一緩,“連這具身體…都是算計好的棋局?”
###**期貨劫·漲落證道**
“是期貨。”楚星河劍鋒倏然橫劃。暗紫流炎在空中急速鋪展,瞬間化作一幅遮天蔽日的皇都期貨牌價圖景,無數符文數字瘋狂跳動,如瀕死的蝶群:
`九品靈礦:47兩↗189兩↘62兩`
當“黑雪危機”四個血淋淋的大字浮現牌頂,整條牌價線如斷崖般暴跌。然而就在絕望的穀底,一根纖細卻堅韌的瑩白絲線(淨雪符專利)陡然上挑,硬生生將墜落的牌價拽回安全閾值。白線周圍,無數暗黑藤蔓(九幽做空勢力)瘋狂纏繞絞殺,每一次勒緊都讓白線劇烈顫抖,卻始終未斷。
“西極商盟做空時,若放任牌價歸零…”楚星河指尖點向圖表穀底。刹那間,牌價線崩解成億萬淬毒的黑色尖針,暴雨般射向下方隔離區的虛影——正是修士們瞬間石化的慘烈景象。“但拉回高位時呢?”畫麵急轉,切換至牌價巔峰。靈礦暴漲催生的貪婪如瘟疫蔓延,修士們瘋狂開采,地脈加速枯竭,汙濁的九幽黑血從大地裂縫中滲出,汩汩流淌。
雨柔腹部的古老符文驟然爆亮!狂暴的邪胎能量轟然衝出,將龐大的期貨圖景徹底衝垮。漫天黑針與汙血景象融合,凝成一道毀滅性的光束,自她右眼漩渦中暴射而出:“漲是毒藥,跌是刀刃!這死局你如何破?!”
光束撕裂空氣,及體的刹那,楚星河劍尖靈巧地挑起一片邊緣的水晶苔蘚。苔蘚上微縮的共生符紋騰空而起,急速展開,化作微型方舟引擎室的立體投影——噬靈蟲群正被閃爍的頻率共振符逼至角落。就在猙獰的蟲後現身的瞬間,楚星河屈指一彈,一滴精純的萬物母氣精準射入符紋核心。
嗡——!奇異的共振鳴響。蟲群瞬間分裂:半數被高頻共振符當場粉碎,化作飛灰;另外半數卻瘋狂裹住那滴母氣,瞬息間結繭。破繭而出的,竟是半蟲半藤的奇異新生物,它安靜地匍匐在動力核心上,吞吐著原本致命的濁氣,竟將其轉化為微弱卻穩定的能量。
“平衡點不在刻度上。”楚星河震碎虛影。那奇異新生物的殘影尚未完全消散,竟與王座前蔓延的水晶苔蘚產生了奇妙的共鳴,苔蘚表麵的共生符紋流轉驟然加速,光芒大盛。“在震蕩中誕生的…新變量。”
###**骨翼謀·薪火將熄**
深淵陷入死寂。雨柔腹部的裂縫已擴張至拳頭大小,蛛網般的裂痕爬滿邪胎表麵。一顆格外晶瑩的翠綠嫩芽,怯生生地從裂縫邊緣探出,輕輕觸碰她染血的指尖。
“新變量…”她左眼滾落一滴淚,淚珠中竟閃爍著細碎雷光。淚珠墜入猙獰的裂縫,邪胎發出一聲近乎嗚咽的嘶鳴。更多嫩芽頂開晶片,帶著新生的柔韌,纏繞住搏動漸弱的胎體,試圖將其包裹、安撫。
“教主!”白芷冰冷的厲喝驟然撕裂寂靜。森白骨翼在她身後猛然展開,翼尖那九芒星符印血光大盛!紅光並非射向楚星河,而是扭曲、拉伸,化作數條粘稠的血索,毒蛇般纏向雨柔裂開的腹部。“聖胎將熄,請允陰祭承劫!”
血索觸及嫩芽的瞬間,異變陡生!本已顯出溫順之態的邪胎驟然暴起,裂縫中探出無數漆黑粘膩的觸手,狠厲地絞碎纏繞的綠芽。觸手中心,一顆純黑的眼球(與斬劫劍柄那隻閉合邪瞳如出一轍)猛然睜開,冰冷無機質的瞳孔鎖定白芷!
“好個共生符…”眼球轉動,發出與雨柔聲線詭異重疊的尖笑,“且看這薪火…能否燒透永夜!”所有觸手轟然炸裂,化作漫天粘稠腥臭的黑液,暴雨般潑向地麵那片頑強生長的水晶苔蘚!
嗤嗤嗤——!黑液如強酸,苔蘚頃刻枯萎焦黑,連下方堅硬的符骨地麵也被蝕出無數冒著慘綠毒煙的坑洞!
“小心!”楚星河斬劫劍悍然插入地麵,暗紫流炎咆哮升騰,築起一道灼熱的火牆。潑天的黑液撞上火牆,竟滋滋作響地凝聚成一個扭曲的虛影——正是楚伯瀕死時的模樣,聲音斷斷續續,充滿焦急:“星河…令牌是…是……”
話未說完,白芷骨翼已如鍘刀般淩空斬落!翼緣銳利的九芒星符印精準無比地切入虛影眉心。虛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轟然炸裂!迸發的恐怖衝擊波瞬間將流炎火牆撕開一道巨大缺口。一滴漏網的黑液,如淬毒的箭矢,無聲無息地穿過缺口,直射雨柔眉心!
嗤——!楚星河左臂如電橫擋。黑液洞穿皮肉,在臂骨上蝕出一道焦黑的傷痕。焦痕如活物般迅速蔓延,化作猙獰的黑色符紋,與他右臉上沉寂的圖騰呼應著搏動,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雨柔的尖叫與邪胎的狂笑同時響徹深淵!她腹部裂縫徹底崩開,那孕育的邪胎化作一道汙穢的流影,閃電般撲向白芷展開的骨翼。翼尖的九芒星符印如饑渴的巨口,貪婪地將流影儘數吞沒!
“呃啊啊啊——!”白芷仰天發出非人的長嘯。骨翼暴漲三倍,翼膜下原本流淌著微弱銀輝的脈絡,瞬間被墨汁般的漆黑浸染。她緩緩轉過頭,那雙曾經清冷的眸子,此刻已化為吞噬一切的深淵漩渦,聲音空洞而宏大,回蕩在死寂的深淵:
“善火燃儘…恭迎永夜。”
王座前,雨柔如斷線木偶般軟倒。她破碎的腹腔深處,血泊之中,一點微弱卻頑強的瑩綠符火,在粘稠的黑暗中艱難搖曳,如同狂風中的最後燭芯。
預告:骨翼結邪胎,永夜臨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