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會主船正碾浪而來,奎山黑袍鼓蕩立於船首,右眼罩滲出汙血。
沈煉左手按劍,眼中血絲炸開。所有感官儘數刺入湍流、風向、敵船吃水線——江麵亂流被解構為冰冷數據。當船首撞角即將碾過他的瞬間,符劍以毫米級誤差點中舵葉外緣凸起的鉚釘!
鐺!
微不可察的碰撞如骨牌傾倒。舵葉猛地卡死三度!船身被橫浪擊中,驟然側傾!正欲撲下的奎山身形失控,撞上側舷護欄!滿船弩手如滾地葫蘆,箭矢射入天空。
“水流有詭!”船工尖叫。
沈煉已如水鬼翻上船尾甲板!符劍掠過纜繩堆,幽紫光芒隱現——劍身纏繞的能量乾擾了劣質雷符穩定性,三支靠在船舷的弩箭猝然自爆!衝擊波將兩名刀手掀翻下水!
“小畜生!”奎山獨目如血。血煞凝成赤紅鬼爪直掏沈煉後心!
沈煉卻不退反進,符劍插進主桅基座裂縫。劍脊枝狀符紋金紫雙色暴漲,骸骨晶體的時空之力被強行榨取!
喀啦啦!
主桅根基處木料詭異地由內向外灰敗朽化!仿佛在萬分之一秒內經曆了百年風雨侵蝕!高聳桅杆如同被抽掉骨頭的巨獸,裹著帆布轟然向西側水麵倒砸而下——正是僅存的那艘副船所在!
“不——!”副船瞭望者嚎叫淹沒在斷裂聲裡。
轟隆!
江水如煮沸。主副船同時被倒塌的桅杆鎖鏈纏卷拉拽,如同相撞的巨鯨般彼此撕咬擠壓。幸存者下餃般跳入江中,又被漩渦吞噬。
沈煉踏著翻倒的船殼縱躍至峭壁半腰。左肩箭傷在劇烈動作下徹底迸裂,血水混合江水浸透前襟。右腕符紋中暗金絲線急速黯淡——吞噬來的時空之力,已瀕臨耗儘。
“咳咳……”奎山在浮木間嘔出血沫,血煞之氣潰散大半。他仰頭死死盯住峭壁上的身影,獨眼中驚怒交加:“那不是符道……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崖頂猛然傳來令人牙酸的岩層撕裂聲!
方才巨骸一擊造成的裂痕,此刻被地下洶湧的地脈之力徹底引爆!整片山崖如同被無形巨斧劈開,千噸巨岩混著古樹向下坍塌!
天崩般的巨響中,那具半陷淤泥的白骨巨骸終於被激怒。它緩緩抬起山嶽般的頭骨,空洞的眼眶轉向坍塌的崖壁。幽紫晶體光芒陡盛,江心豁然旋開深不見底的漏鬥狀漩渦!巨大的吸力拽著浮木與屍骸直墜淵底。
“走!”沈煉瞳孔緊縮,催動最後靈力攀向崖頂裂縫。碎石砸在背脊如冰雹,符劍嗡鳴著指引唯一生路——懸崖中部一道被藤蔓遮蔽的溶洞裂隙!
就在他指尖觸及藤蔓的刹那——
嗡……!
某種亙古的低語順著水流刺入耳膜。不是聲音,是直接在神經末梢震蕩的意念:
「神霄……叛徒……骸骨……即囚籠……」
懸在腰間的符劍驟然沉寂,龍魂玉中幽紫光芒如同遇見天敵般急劇收縮!峽穀深處的地縫猛地透出熾烈金芒,仿佛沉睡的太陽在地脈中睜開了眼!
沈煉猛地僵住。那不是深淵氣息——是某種更古老、更堂皇、卻同樣致命的意誌!符劍劍脊新生的枝狀符紋瞬間焦黑,仿佛被無形烈焰灼烤!
轟!!!
整片江域劇震!水麵下的陰影第一次完全顯形——
那根本不是古獸殘骸!嶙峋白骨構築的,是一座頂天立地的巨型牢籠!每一根肋骨都是囚柱,每一塊脊椎都是枷鎖!而牢籠中央被萬千骨刺貫穿釘死的,是一具蜷縮的、流淌金光的龍形骸骨!它空洞的眼窩中有暗紫晶體如寄生蟲般搏動,而此刻,那雙龍目的最深處……有一縷純金色火苗……正緩緩點燃!
白骨囚牢與深淵之眼……正在合力……鎮壓著什麼?!
白骨囚籠叩淵,地火焚鎖目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