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的桐油燈在穿堂風裡明滅不定,燈花爆開的脆響驚得楚雨柔肩頭一顫。她蜷在漏風的竹榻上,帕子掩著嘴咳,指縫間滲出的冰晶血沫在昏光裡泛著妖異的藍。窗台那盆火絨草蔫垂著葉片,葉尖凝著霜——這皇城的秋寒,竟能凍傷南疆帶來的火性靈植。
“朱雀衛辰時又來催過礦稅。”楚雨柔聲音悶在帕子裡,像蒙著層濕布,“說火德司查賬,玄鐵礦要補三成‘地脈損耗銀’。”她目光掃過牆角青布包裹,符劍在布帛下發出低沉的嗡鳴,如同被鐵鏈拴住的困獸。
楚星河沒應聲。他指腹正摩挲著玄鐵錠邊緣新生的雷紋——昨夜符劍吞噬三十斤玄鐵後留下的齒痕。紋路深處隱有淡金流光遊動,觸手微燙,像條蘇醒的幼龍在皮下蜿蜒。床板下壓著的礦稅文書,朱砂官印紅得刺眼,墨字卻透出股陰濕的黴味,仿佛剛從棺材裡刨出來。
“火德稅是幌子。”他突然開口,指尖劃過鐵錠上一道灼焦似的凹痕,“他們要的是這個。”玄鐵深處傳來細微的震顫,與牆角符劍的嗡鳴共振,震得案頭粗陶碗裡半碗涼水漾開細密漣漪。
戌時的鬼秤當鋪浸在劣質煙草的濁霧裡。獨眼掌櫃的銅煙鍋在櫃台上磕了磕,灰燼簌簌落在攤開的靈石袋上:“龍魂玉?鎮陰宅壓屍變的玩意兒!”他嗤笑,枯枝似的手指卻將靈石袋攥得死緊,“西城隍廟...前朝鎮北王的棺材板,上月讓雷劈裂了縫。”
子夜城隍廟。殘碑斷柱間磷火浮動,紙錢灰打著旋貼地遊走。楚星河劍指抹過符劍雷紋,一縷電弧蛇般鑽入青石板縫。
滋——啦!
幽藍光路蛛網般蔓延,直指廢墟中央半傾的贔屭碑。碑底陰沉木棺裂開道縫,棺內沒有屍骸,隻有塊墨玉鎮圭,玉中一道遊龍狀的血紋如活物般流轉。符劍驟然劇震!劍柄滾燙如烙鐵!未等楚星河觸及,劍脊雷紋已化作電蟒撲向墨玉——
嗡!
時間驟然凝滯!懸停的雨珠映出下方驚心動魄的畫麵:三個慘白麵具從碑後陰影浮出,血色鎖鏈毒蛇般纏向“自己”腳踝!匕首幽藍的刃光封死三路退勢!
時空回溯!楚星河神魂劇震。俯視的視角裡,符劍脊骨處淡金紋路已化作遊動金龍,龍瞳冰冷地倒映著他。三息!每日僅限三次!
第一息:鎖鏈源頭鎖定碑後三道鬼影。
第二息:記清淬毒匕首的七寸軌跡。
第三息:毒囊鼓脹的位置在左側殺手後腰。
時間流速恢複!鎖鏈暴起的刹那,楚星河擰身錯步,符劍順勢反撩!劍鋒精準挑破左側殺手毒囊!“噗嗤!”墨綠毒霧炸開,瞬間吞沒同伴!慘嚎聲中,楚星河劍尖點地倒翻,龍魂玉已滾入掌心。
符劍金龍紋黯淡,溫度驟降。楚星河踉蹌落地,冷汗浸透中衣——三次回溯耗儘。
“小瞧了這柄凶兵。”枯葉般的身影飄落碑頂。黑袍人腰間玄鐵令刻著四海拍賣行的蟠螭紋,“明日申時,冰髓上拍。”燙金請柬彈射而至,“莫用那回溯伎倆...鑒真鏡照得見時光褶子。”
楚星河捏著請柬,金箔邊緣割破掌心。懷中龍魂玉突然發燙,符劍金龍紋分出一縷遊入玉中。玉內血龍猛地睜眼!瞳孔深處映出拍賣行地窖畫麵:盛放冰髓的寒玉匣底,赫然貼著張與請柬同源的符籙!
陷阱!冰髓是餌,鑒真鏡是鉤!楚星河脊背生寒,廂房方向卻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楚雨柔咳出的血在青磚上凝成了冰蓮。
預告:
鑒真鏡照影,冰髓餌藏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