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暗中會麵
1935年4月下旬的黑龍江,夜幕如同浸透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群山之上。鎮北的破廟在冷月映照下更顯陰森,斷壁殘垣間爬滿枯藤,褪色的壁畫在風中簌簌剝落,神像的半張臉已被風雨侵蝕得麵目全非。荒草沒膝的庭院裡,野貓的嗚咽聲驚起一片寒鴉,撲棱棱的振翅聲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愈發緊張。謝文東與金順子借著夜色掩護,貼著廟牆緩緩挪動,金順子的掌心沁出冷汗,卻仍死死攥著腰間短槍,槍柄上的纏布早已被汗水浸透。
“吱呀——”腐朽的木門被推開,灰塵撲簌簌落下。殿內忽明忽暗的燭光中,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衫的身影緩緩轉身,手中銅煙杆磕在供桌上,發出清脆聲響。“謝司令,讓你久等了。”那人聲音低沉如老鐘,鬥笠下露出的半張臉布滿刀刻般的皺紋,眼窩深陷,鼻梁高挺,右頰上一道蜈蚣狀的疤痕蜿蜒至脖頸,正是神秘人周鶴年。他身形消瘦卻挺拔,舉手投足間帶著股久居上位的威嚴,袖口處隱約露出一截暗紅色的刺青,似是某種圖騰。
謝文東警惕地後退半步,目光掃過供桌上攤開的泛黃圖紙:“周先生,這就是日軍毒氣彈工廠的布局圖?”他的聲音沉穩,卻暗含戒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駁殼槍的槍柄。
周鶴年嗤笑一聲,銅煙鍋在燭火上點燃,騰起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麵容:“哼,樺南縣地下三十米,鋼筋混凝土澆築的工事,三層防護鐵門,崗哨換班時間精確到分鐘。謝司令覺得,就憑你手下那點人,能掀得起風浪?”他的話語中滿是嘲諷,煙杆隨著說話節奏輕輕晃動,火星四濺。
金順子突然跨前一步,腰間紅綢帶隨動作飛揚:“周先生既然開口,想必早有盤算。我們在牡丹江炸過軍火庫,在虎頭山端掉過崗樓,小鬼子的工事再堅固,也不是銅牆鐵壁!”她杏眼圓睜,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鋒芒,發間彆著的銀簪在燭光下泛著冷光,那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物,也是她上戰場時的護身符。
周鶴年的煙杆頓了頓,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金順子:“倒是個潑辣的丫頭。可惜,光有膽子不夠。圖紙可以給你們,但我有個條件——我二十三個兄弟被關在樺南縣憲兵隊地牢,救出他們,我才會透露毒氣彈運輸路線。”他說話時,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煙杆上的翡翠煙嘴,那是塊罕見的老坑玻璃種,在昏暗的光線下仍透著幽幽綠光,與他滿身的肅殺之氣形成詭異的反差。
謝文東盯著圖紙上標注的“生化試驗區”“毒氣儲存倉”等字樣,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扭曲的線條仿佛化作張牙舞爪的毒蛇,提醒著他一旦毒氣彈研製成功,黑龍江的父老鄉親將麵臨怎樣的浩劫。“周先生可知,憲兵隊戒備森嚴,我們貿然營救,很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的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深知,衝動隻會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需要合作。”周鶴年將煙杆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燭火搖晃,“我在縣城安插了眼線,能摸清地牢布局和換崗規律。但你們得負責吸引日軍主力,給我們的人創造救人機會。”他忽然湊近,渾濁的眼珠幾乎要貼上謝文東的臉,“謝司令,聽說你隊伍裡剛揪出幾個叛徒,如今還敢輕易相信彆人?”他的話語中帶著試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金順子察覺到謝文東周身繃緊的肌肉,立刻擋在兩人中間:“周先生既然敢孤身赴約,想必也是抗日心切。我們在冰天雪地裡啃過樹皮,在槍林彈雨裡救過百姓,這份抗日決心,容不得任何人質疑!”她的聲音清脆如銀鈴,卻字字千鈞,想起那些在戰火中失去親人的百姓,想起那些為了守護家園而犧牲的戰友,她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謝文東看著金順子挺直的脊梁,心中湧起一股熱流。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間傳遞著無聲的信任:“周先生,我們願意合作。但你必須保證,拿到圖紙後絕不食言。”他的目光堅定如鐵,望向周鶴年的眼神中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周鶴年盯著交握的雙手,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的積塵紛紛墜落:“好!就衝這份膽識,我周鶴年信你們一回!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眼中閃過寒光,“若是我兄弟有任何閃失,我定讓你們血債血償!”他說話時,腰間的短刀不經意間露出一角,刀柄上纏繞的紅繩已經發黑,不知沾染過多少鮮血。
就在這時,廟外突然傳來狗吠聲。金順子臉色驟變:“不好,日軍巡邏隊!”話音未落,槍聲已如爆豆般響起,子彈穿透窗欞,在牆上留下蜂窩狀的彈孔。周鶴年動作利落地卷起圖紙,塞進謝文東懷裡:“從後牆走!明日子時,縣城西城門老槐樹,暗號‘達子香開’!”他的聲音冷靜而急促,完全沒有被突然的變故打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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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東拉著金順子轉身就跑,廟後的荊棘劃破了他們的衣衫。身後,周鶴年的聲音混著槍聲傳來:“謝司令,彆讓我失望!”金順子邊跑邊回頭,隻見周鶴年的身影在火光中時隱時現,手中短槍不斷噴出火舌,與日軍激烈交火。他的槍法精準,每開一槍必有一個日軍倒下,戰鬥風格狠辣果決,完全不像是個久居幕後的人。
兩人一口氣跑出三裡地,在一處山坳喘息。金順子的鬢角沁滿汗珠,發梢黏在通紅的臉頰上:“這個周鶴年...到底是什麼來頭?”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神中滿是疑惑與警惕。謝文東展開圖紙,月光下,樺南縣的街道布局與地下工事清晰可見,可越是看得仔細,他心中的不安越甚——毒氣彈工廠防護嚴密,不僅有荷槍實彈的日軍把守,圖紙上還標注著電網、探照燈等先進防禦設施;憲兵隊更是龍潭虎穴,地牢位於地下二層,四周布滿暗哨,想要悄無聲息地救人幾乎不可能。而周鶴年此人,表麵上是合作,骨子裡卻透著算計,他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依舊成謎,這場交易,真能讓起義軍虎口拔牙,摧毀日軍的毒氣陰謀嗎?
更令人擔憂的是,日軍巡邏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破廟附近?是偶然路過,還是早已盯上了這場會麵?周鶴年在縣城的眼線是否可靠?萬一這是個陷阱,起義軍不僅會損失慘重,還會讓日軍的毒氣彈計劃提前實施。謝文東握緊圖紙,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知道,這將是一場比以往任何戰鬥都要凶險的硬仗,每一個決策都關乎著無數人的生死。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們能否衝破重重迷霧,撕開日軍的陰謀?
兩人一口氣跑出三裡地,在一處山坳喘息。金順子的鬢角沁滿汗珠,發梢黏在通紅的臉頰上:“這個周鶴年...到底是什麼來頭?”謝文東展開圖紙,月光下,樺南縣的街道布局與地下工事清晰可見,可越是看得仔細,他心中的不安越甚——毒氣彈工廠防護嚴密,憲兵隊更是龍潭虎穴,這兩場硬仗,究竟該如何打?而周鶴年此人,表麵上是合作,骨子裡卻透著算計,這場交易,真能讓起義軍虎口拔牙,摧毀日軍的毒氣陰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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