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章暗夜驚變
1935年1月20日,佳木斯郊外的寒風裹挾著細碎冰碴,將殘破的山神廟刮得簌簌作響。廟前歪脖子老槐樹上掛著的半截日軍告示,在風中獵獵翻卷,墨跡早已被風雪侵蝕得模糊不清。金順子縮在廟角,借著月光打量著身上剛換上的日軍軍裝——不合身的粗布製服散發著刺鼻的樟腦味,腰帶上的刺刀硌得她肋骨生疼。
"順子姐,這事兒太危險了。"角落裡傳來怯生生的聲音。十六歲的小秋正往臉上抹鍋底灰,她是附近獵戶的女兒,自告奮勇跟著金順子執行偵查任務。此刻女孩的手微微發抖,沾著炭灰的指尖在臉頰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線條。
金順子蹲下身,握住小秋冰涼的手:"彆怕,記住暗號。聽見梆子聲就往西南角蘆葦蕩跑,我隨後就到。"她說話時,目光掃過廟內其他四個女隊員。王嫂正將短刀綁在小腿上,刀刃映著月光泛著冷光;春桃往竹筒裡裝填自製火藥,動作麻利得像在包餃子;阿月把染成枯草色的長發盤成發髻,發間彆著根淬了毒的銀簪。
"都準備好了?"金順子壓低聲音。眾人齊刷刷點頭,破廟裡響起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十二名日軍巡邏兵舉著火把,橘紅色的光暈在雪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按計劃行動。"金順子深吸一口氣,率先走出廟門。她故意將步槍扛得歪斜,學著男人的腔調吆喝:"他娘的,這鬼天氣,凍得老子骨頭都要碎了!"走在最前麵的伍長狐疑地瞥了她一眼,金順子立刻啐了口唾沫:"看什麼看?老子臉上長花了?"
巡邏隊哄笑起來,緊張的氣氛暫時緩和。金順子混在隊伍裡,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胸腔。當隊伍路過一處廢棄的馬車驛站時,她敏銳地注意到牆角堆著幾個印著櫻花標記的木箱,箱角沾著暗褐色汙漬,在雪地上洇出詭異的痕跡。
"伍長,那邊有情況!"金順子突然大喊,同時朝身後的破廟方向使了個眼色。巡邏隊立刻散開,端著槍慢慢靠近驛站。就在這時,一陣梆子聲劃破夜空——是小秋發出的警報!
"不好!有埋伏!"伍長話音未落,破廟裡突然衝出十幾個黑影。金順子趁機抽出刺刀,狠狠刺向身邊的日軍士兵。混戰中,她瞥見王嫂被兩名日軍按在地上,春桃的火藥筒不慎滾落,阿月的銀簪正抵住一名軍官的咽喉。
"撤!往蘆葦蕩!"金順子大喊。然而她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冷笑。佐藤小隊長騎著高頭大馬緩緩現身,軍刀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金姑娘,彆來無恙啊?"
金順子心頭一震。三個月前,她曾在哈爾濱刺殺佐藤未遂,此刻對方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更可怕的是,佐藤身後還有整整一個中隊的日軍,黑洞洞的槍口將破廟圍得水泄不通。
"想跑?"佐藤抬手示意,幾名士兵抬著櫻花木箱走進廟中,"打開看看,這可是為你們準備的大禮。"隨著木箱蓋子被撬開,刺鼻的黃煙瞬間彌漫開來。金順子捂住口鼻,眼前浮現出三天前在情報站看到的密電片段——"蝴蝶翅膀展開時,便是死亡降臨之日"。
"化學武器!"金順子大喊,"快屏住呼吸!"但已經太遲了,黃煙所到之處,士兵們紛紛倒地抽搐,痛苦的呻吟聲回蕩在空蕩的破廟。小秋被濃煙嗆得直咳嗽,金順子衝過去將她護在身下,卻感覺喉嚨像被滾燙的烙鐵灼燒。
混亂中,佐藤的軍刀擦著金順子的頭皮劃過。她就地翻滾,抓起地上的石塊砸向對方。佐藤閃身躲開,卻一腳踢翻了木箱。更多的黃煙噴湧而出,整個破廟變成了人間煉獄。
"謝司令!"恍惚間,金順子聽見熟悉的呼喊。謝文東帶著一隊人馬從廟後殺來,他的皮襖上落滿雪花,眼神卻銳利如鷹。"帶大家走!"他一把將中毒昏迷的金順子背在背上,朝著蘆葦蕩狂奔。
佐藤的笑聲混在風雪中傳來:"謝文東!蝴蝶計劃,才剛剛開始!你們一個都彆想逃!"
當隊伍終於擺脫追兵,在一處山洞暫時落腳時,軍醫的臉色比外麵的雪還要慘白。中毒士兵的皮膚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紫色蝴蝶狀紅斑,邊緣還泛著詭異的熒光。"這不是普通毒氣。"軍醫聲音發顫,"他們...他們在搞活人實驗!"
謝文東握緊金順子的手,她的指尖已經開始發紫。洞外風雪呼嘯,他望著昏迷中的愛人,心中翻湧著滔天怒火。佐藤那句"蝴蝶計劃才剛剛開始"像根刺紮在他心裡,而那些神秘的櫻花木箱,究竟還藏著多少致命的秘密?這場與死神共舞的暗夜驚變,不過是更大陰謀的冰山一角,而他們,又該如何在這步步殺機中尋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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