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愣住了,齊齊看向他。
“王三哥,你帶一隊老弱病殘和傷員,還有糧食輜重,往長白山方向轉移,沿途留下記號,萬一這邊頂不住,就往你們那邊彙合。”謝文東的手指點在地圖上的一處峽穀,“鐵柱,你帶你的人,跟我守在這裡。這峽穀地勢險要,鬼子的鐵甲車開不進來,咱可以利用地形打伏擊。”
他又看向劉慶:“劉文書,你帶幾個機靈的,去山下的村子聯絡老鄉,讓他們暫時躲進山裡,等咱們把鬼子打退了再回來。順便偵查鬼子的動向,隨時給咱們報信。”
王老三皺起眉:“東子,你這是要把隊伍拆開?萬一……”
“沒有萬一。”謝文東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咱抗聯的人,從來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是漫山遍野的火種。就算暫時分開,隻要根還在,總有燎原的一天。”
李鐵柱攥緊的拳頭鬆開了,臉上露出點笑意:“東子哥,我聽你的!保證把這峽穀守得跟銅牆鐵壁似的!”
劉慶推了推眼鏡,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王老三看著謝文東,歎了口氣:“你小子……總是能想出辦法。行,三哥聽你的,一定把後路給你守住了。”
屋子裡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勢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鬱的決心。謝文東看著重新振作起來的兄弟們,心裡那塊壓了很久的石頭好像鬆動了些。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接下來的仗會有多難打,誰也說不準。
張彩霞走到他身邊,悄悄遞給他一塊烤得焦黃的玉米餅:“剛從夥房拿來的,趁熱吃。”
謝文東接過玉米餅,咬了一大口,粗糙的餅子帶著淡淡的甜味,熨帖著他空落落的胃。他看著張彩霞凍得發紅的鼻尖,忽然想起她當年跟著隊伍跑,腳上磨出了血泡,卻從來沒喊過一聲疼。那時候他就想,這輩子一定要護著這個姑娘。
“彩霞,”他低聲說,“這次……可能會很危險。”
張彩霞笑了笑,眼角的細紋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從跟你出來那天起,我就沒想過啥叫危險。東子哥,你記不記得那年在河灣,你救我的時候說過,隻要有你在,就不會讓我出事?”
謝文東的心猛地一揪。那年夏天,他在河灣救了被鬼子追趕的張彩霞,她當時嚇得渾身發抖,卻死死抱著懷裡的藥箱,說那是給傷員救命的。他把她護在身後,用一根扁擔打跑了兩個鬼子,那天他對她說:“彆怕,有我在。”
“記得。”他喉嚨發緊,“我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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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張彩霞踮起腳,悄悄幫他理了理衣襟,“你也彆怕。不管你做啥決定,我都陪著你。”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哨兵撞開門衝進來,臉色慘白:“東子哥!不好了!鬼子……鬼子的先頭部隊已經到山腳下了!”
所有人都霍地站了起來,剛才還在爭論的人此刻眼神裡隻剩下同仇敵愾。謝文東把沒吃完的玉米餅往嘴裡一塞,抓起牆上的步槍,槍身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冷靜下來。
“各就各位!”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屋裡炸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按剛才說的辦!讓鬼子看看,咱抗聯的骨頭,是硬的!”
兄弟們轟然應諾,紛紛抓起武器往外衝。李鐵柱路過門口時,回頭看了謝文東一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老三走在最後,悶聲說:“東子,活著回來。”
屋子裡很快空了,隻剩下謝文東和張彩霞。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遠處隱約傳來槍聲,像悶雷滾過大地。
張彩霞從牆角拿起藥箱,抬頭看著謝文東,眼裡沒有絲毫懼色,隻有一種近乎燃燒的堅定:“我去衛生隊了。你……多保重。”
謝文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握緊了手裡的步槍。槍托抵在肩上,傳來熟悉的重量。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開始了。分兵的決定能平息內部的矛盾嗎?王老三帶著隊伍能順利轉移嗎?他和李鐵柱守在峽穀,真的能擋住鬼子的進攻嗎?
山風嗚咽著穿過窗縫,像是在追問,又像是在歎息。謝文東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出會議室,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中。前路是生是死,是勝是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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