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東把張彩霞放在草堆上,撕開她的棉襖。鏢傷周圍的皮膚已經發黑,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猛地剜向傷口!
“啊!”張彩霞疼得渾身抽搐,冷汗浸透了單衣。她抓著謝文東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裡,“東子哥……我冷……”
“彆怕,我在。”謝文東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裡有塊她繡的平安符,針腳歪歪扭扭,卻被他貼身戴了三年。“當年在河灣,你說隻要我在,就什麼都不怕。現在也是。”
他想起那個河灣的夏天,他背著她蹚過齊腰深的水,她的發梢蹭著他的脖頸,癢得他想笑。那時她說:“東子哥,等趕走鬼子,我給你生個娃,像你一樣壯實。”
“鐵柱!”謝文東朝洞口喊,“拿強心針來!還有酒精!”
李鐵柱一瘸一拐地跑進來,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東子哥,藥快用完了!強心針隻剩一支了!”
謝文東接過針管,手卻在抖。他知道這毒有多烈——小李中鏢後,不到半個時辰就沒了氣。“彩霞,看著我。”他把針頭紮進她的血管,“還記得藥鋪後院的桃樹嗎?今年肯定能結滿果子,你最愛吃的那種……”
張彩霞的眼睛半睜著,忽然笑了,嘴角溢出的血染紅了臉頰:“東子哥……那年你摔下來……我偷了爹的阿膠給你補身子……他打了我一巴掌……”
“我知道。”謝文東的眼淚砸在她臉上,“我知道你把攢的銀鐲子當了,給我抓藥。”
“你都知道啊……”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手指慢慢鬆開,“真好……”
“不好!”謝文東抓住她冰冷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你不準睡!彩霞!不準睡!”
就在這時,地窖頂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是鐵甲車在撞洞口的石門。王老三吼道:“東子!鬼子要進來了!你帶彩霞從密道走,我和弟兄們頂著!”
“要走一起走!”謝文東把張彩霞背起來,抓起地上的炸藥包,“王老三,把剩下的炸藥都給我!”
他背著張彩霞鑽進密道時,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密道裡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張彩霞的呼吸噴在他頸窩,微弱得像羽毛。他摸著牆壁往前走,想起她總說:“東子哥,不管多黑的路,隻要跟著你,我就不怕。”
密道儘頭有微光。謝文東衝出去,發現竟是寨後的懸崖。下麵是百丈深的山穀,日軍的喊殺聲從身後傳來。他靠在岩壁上,把張彩霞抱在懷裡,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彩霞,醒醒。”他用臉頰蹭著她的額頭,“你看,我們出來了。你說過要看著鬼子被趕走的,你不能食言……”
身後的密道入口突然炸開,日軍端著槍衝出來。為首的軍官舉起指揮刀,吼著聽不懂的鳥語。謝文東把張彩霞護在身後,抓起最後一個炸藥包。
導火索“滋滋”地燃著,像條吐信的蛇。他看著懷裡毫無聲息的姑娘,突然笑了。那年藥鋪的桃花開得正好,她穿著粉布裙,遞給他一顆糖,說:“東子哥,甜嗎?”
甜。比任何時候都甜。
他抱著張彩霞,迎著日軍的槍口衝了過去。炸藥包的引線燒到了儘頭,陽光突然從雲層裡鑽出來,照亮了山穀裡未化的殘雪,像鋪了一地的碎玻璃。
張彩霞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
然而,她是否真的能夠蘇醒過來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謝文東的心頭,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無儘的焦慮和擔憂。
當謝文東毫不猶豫地抱著她衝向日軍的那一刻,他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決絕呢?是真的想要與敵人同歸於儘,還是在這看似絕望的舉動背後,隱藏著一線生機呢?
而那深不見底的崖下山穀,是否真的隱藏著他們最後的希望呢?風從穀口呼嘯而入,裹挾著雪花的寒意,肆意地吹打著這片山穀。然而,這刺骨的寒風卻無法吹散那籠罩在他們身上的生死未卜的迷霧,讓人難以看清前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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