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角青牛看著悶頭不說話的大力牛王,更是氣了。
“你說說你到底怎麼回事?當年你也和那猴子結拜,大鬨天宮,給我人間長誌氣,何等威風?”
“怎麼離開人間這才幾百年,你就不把自己當成人間一分子了嗎?”
“你說,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人間了?”
這一番話太重。
以至於一直沉默不語的大力牛王,一腳踏碎地麵,大聲道:
“俺老牛生死皆屬人間,俺從來不曾背叛大王和通天老爺。”
板角青牛用更大聲的咆哮頂了回去,一口白氣噴了大力牛王一眼。
“那你到底怎麼回事?那羅刹公主是冥河聖人成聖後,用精血創造出的後裔。”
“阿修羅一族的公主,聖人血脈,能看上你這個蠻牛,是你莫大的機緣。”
“聖嬰那孩子,我也極為喜歡,還想以後帶他回人間。”
“結果你倒好,不知珍惜,跑去招惹那萬歲山的玉麵狐狸!”
“你要隻是圖美色也就罷了,那玉麵狐狸也算是古妖血脈,雖不歸於人間,也不反人間。”
“她為你生下一個女兒,也算有功。”
“結果你又如何?你整日醉生夢死!結果呢?妻離子散!”
“紅孩兒被那賊禿度化,成了靈山的走狗!萍萍生死不明!萬歲山雞犬不留!”
“羅刹恨你入骨,連積雷山都不願回!你還有何顏麵立於此地?”
大力牛王魁梧如山的身軀微微佝僂著,那顆曾令天庭震顫的牛頭低垂。
豔紅似火的眉毛耷拉下來,遮住了往日精光四射的銅鈴大眼。
他粗糙的大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早就黯淡無光的混鐵棍。
棍身冰冷的觸感卻無法壓下心頭的灼痛與羞愧。
麵對同宗兄長,同為三清坐騎的青牛精劈頭蓋臉的痛斥,他竟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擠不出來。
紅孩兒先天三昧真火焚天煮海的英姿。
萍萍粉雕玉琢,咿呀學語的嬌憨。
羅刹公主嗔怒時亦風情萬種的眉眼。
過往種種甜蜜與如今的錐心之痛交織翻湧。
大力牛王那銅鈴大眼中竟已布滿血絲,但最終還是一言不發。
板角青牛的怒火化作一聲長歎。
這重重的歎氣聲,沉重得仿佛承載了整個積雷山的重量。
板角青牛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疲憊道:
“奎牛,我罵你,是氣你不爭!你我同根同源。同為三清坐騎,同為大王麾下臣子。”
“如今你遭此大難,妻離子散,我豈能坐視不理?”
“隻是西遊量劫壓身,我馬上就要應劫,在劫數完全成之前,卻沒辦法助你。”
他踱了兩步,巨大的牛蹄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獨角上青光流轉,似乎在推演天機。
片刻後,他道:
“靈山此番作為,大王沒有出手,顯然是他們抓到了什麼漏洞。”
“但大王定有大王的考量,你不可有任何怨懟。現在要做之事,就是要想辦法救回妻兒。”
“聖嬰孩兒被度化,隻有唐三藏可以逆轉,取經人下一個就會遇到他,到時候必然可以救下。”
“我雖不知那猴子的跟腳,但能和你結拜,想來重情重義,知道聖嬰身份後,定會相救。”
“但萍萍下落不明,更要暗中查訪,需得耐心。”
牛王還是沉默,但默默地點了點頭。
板角青牛對這個老兄弟的執拗,實在是沒辦法。
他問了整整半個月,也沒問題出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