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殺氣更濃,隨著十二人緩緩睜開眼睛,猩紅的光芒從雙眼射出,周身更是爆發出一層濃濃的血霧。
炬愈發得意地笑了,“難道不是嗎?你看他們曆經了無儘的歲月,可依然保持著巔峰的戰力,難道不是永恒不朽嗎?不過,我更願意稱他們為人形兵器。”
子非魚神色麻木地望著自己的先祖,那獨有的血脈羈絆讓他難以釋懷。一滴血淚從眼角滑落,他終於明白,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錯了就是錯了,曾經犯下的錯誤無法被更改,那麼便讓後來人親自斧正曾經的錯誤吧,血脈裡的恥辱便交由血脈傳承的後來者洗刷吧!
回手一招,長戟呼嘯而至。和對方手裡同樣的製式,血脈延續下來的不隻是恥辱,更有更正恥辱所需的手段。
子非魚大步上前,手中長戟所指,氣勢如虹。
“子非魚在此,請先祖授首。”
聲音響徹天地,扶風神色複雜地望著子非魚,望著子非魚身後無數人族強者,恍惚間仿佛又重回那段烽火連天的歲月。
“請先祖授首!”
厲聲疾呼瞬間響徹天地,所有的人族強者舉起了手中的刀劍,這一刻是非對錯在他們心中已經有了了斷,他們要親自將那條走偏的路重新修正到正軌。
炬的身影重新隱入大殿的陰暗處,惱羞成怒的聲音遠遠傳來,“不知死活的東西,那便徹底淨化你們。”
死而複生的神明大軍在十二武尊的帶領下,殺向了許陽帶領的一眾人族強者,猩紅的光芒閃耀間,便有無數人族強者喋血。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大地,可遍地的黃沙焦土卻留不住一滴血,大地仿佛像是一個快要渴死的人忽然遇到了甘泉,貪婪地吮吸著每一滴鮮血。
王開握緊了手中的刀,竭力克製著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顫抖的手,無數次夢境的重演今天終於成為現實,他要徹底了斷這一切,了斷血脈裡延續的恥辱。
直到他親手一刀割斷了那十二武尊中獨屬自己這一脈的強者的頭,看著對方周身的血氣悄然消散,目之所及,無數人喋血。
是的,無數人舍命出手,換來了他最終的一擊斃命。
王開笑了,笑得前所未有的暢快,他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望向人群中自己的兒子,血脈的負擔終於在他手中了結,沒有再次傳給後人。
鋒利的槍尖忽然刺穿了王開的胸膛,男人的笑意還來不及收斂便凝固在臉上,嘴角有汩汩的鮮血冒出。
轟然倒地的王開努力瞪大了眼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對上了那個虎頭虎腦的少年。
少年沒有驚惶失措,沒有一絲慌亂,手裡依然緊緊攥著木劍,望向王開的方向,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卻遲遲不曾落下……
每一位武尊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一場屠戮。他們隻需催動手中的兵器,便有無數人族的強者隕落,其中不乏自身的血脈後裔。
可流血不是終結,前麵的人血流光了,後麵又有人踏著前麵的屍骨衝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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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族譜裡記載的熟悉的名字現在變成了真實的存在卻沒了哪怕一絲殘存的人性,隻有奮力拚殺。
有人終於手刃了記憶中的先祖,心中的枷鎖終於破碎,卻在接下來的混戰中悄無聲息地丟了性命。
慘烈嗎?沒有人在乎,相比生死,能否洗刷血脈的恥辱更讓他們在乎。
佟虎怒吼連連狀若瘋虎,一次次被打得倒飛回來,又一次次衝殺回去。
石頭真的像是一塊石頭,刀劍刺穿身體灑下一路鮮血,他卻眉頭都不肯皺一下,兩隻拳頭舞動生風,他的眼裡隻有眼前的敵人。
阿木揮舞著手裡的狼牙棒,輕輕一揮,便有成片成片的神明倒下去。
莊妙可嗎?誰告訴你她隻會煉丹?纖弱的女子單手托舉著變大了無數倍的丹鼎,丹鼎赤焰連連,所過之處儘皆化為飛灰。
雙手持刀的裴梔仿佛麵對的不是神明,而是一根根木樁,而她要做的就是將這些數不清的木樁一根根斬斷,僅此而已。
至於火煒,那舞動的長鞭每每揮出,便會有朱雀的叫聲傳出,巨大的火鳥虛影在身後顯化。
長河、青冥和幽泉分彆對上了十二武尊中的一個,沒有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音,他們想做的就是殺掉對方,或者被對方殺掉。
有些事是時候該清算了,有些事哪怕曆經了無數歲月也不應被遺忘,是時候該好好講講道理了,用手中的刀劍或者拳頭,唯獨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
老黑和吉吉依舊在酣睡,一縷縷白色的霧氣從老黑的鼻孔中噴出,氤氳的霧氣籠罩著一馬一猿。
有那不開眼的神明衝過來,卻在那一團白色的霧氣中重新化作一具具枯骨。
“紫薯味的神格……嗝……不如蘿卜!”斷斷續續的呢喃聲像是囈語從霧氣中傳出,聲音陌生又熟悉,“該死的神明,這次老子一定把你們嚼碎了變成糞便,哼,敢打我……”
長劍刺穿眉心,對方那一身濃鬱的血光轟然破碎,許陽再次擊殺掉十二武尊中的一個,卻被一雙拳頭打得倒飛了出去,一把烏突突的匕首更是悄無聲息地劃破了他的腹部,鮮血浸透了灰色衣衫。
眼前的十二武尊,已經隻剩下四人。
手中的長劍似乎也承受不住連番的廝殺,片片碎裂,卻在一瞬間隱入了許陽體內。
那是許念留下的長劍,那是曾經誅殺神明的長劍,卻也難免在連番的征戰中碎裂。
“你還不出手麼?”炬望著雲端的扶風,好整以暇地開口問詢道,扶風卻隻是沉默不語。
“你大可以拚著出手掃清這一切的,隻是不知那樣,你這活死人還有幾分力氣,繼續你那沒有意義的堅守?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放我離開,我放過在場的所有人!”
身形閃動間,扶風重新端坐在肉身旁,頭頂漆黑的大旗依舊浮沉,立在身側的長槍上,一滴金色的暗淡的神血悄然滑落,卻在淩厲的槍意中化作逐漸消散,耳畔似乎有炬的嘶吼響起。
這便是我的答複。
炬看著胸口兀然出現的巨大槍傷,絲絲血肉拚命地生長著,創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嘴裡卻發出了得意又暢快的大笑。
雲天宮陶罐顯化,擋住了四名武尊的聯手一擊,旋即便重新飛回了許陽體內。盤膝而坐的許陽倏然睜開了雙眼,對上了再度衝殺至近前的四人。
許夫子凝重地收回陶罐,望著許陽盤膝而坐的神魂神色莫名。
體內大河奔湧,古井井水沸騰,老桃樹葉子無風自動沙沙作響。
許夫子再次一揮手,原本盤踞體內的黑色孤峰早已顯化體外,堪堪擋住了四人再度聯手的一擊。
神主幻化的器靈可以清晰地覺察到體外世界的戰鬥慘烈,卻又對一切無可奈何。
劇烈的咳嗽讓許陽吐出了一口鮮血,卻讓他那原本佝僂的身形重新挺得筆直。望著依舊不死心撲上來的四人,許陽緩緩起身。
“我心中有一劍,可斬十萬八千敵!去!”
駢指如劍揮出,原本滿目瘡痍的焦土瞬間綠草如茵,無數劍氣騰空而起。
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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