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與其說是你引誘,不如說是宿命的對決,準確地說,這場對決或許無數個紀元之前就已經開始了,而我人族隻是一時的潰敗,卻從未掉下過決鬥的擂台。”
神明緩緩站起了身,仿佛一件深埋地下的老古董重見天日,泥土的腥氣混雜著衰敗、腐朽、潮濕陰暗的氣息,緩緩蔓延著爬向眾人。
“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年輕人,你配得上知曉我的真名,請叫我‘炬’。”
許陽臉色微變,雖然沒有回頭,卻厲聲疾呼道:“不要念,不要想,徹底忘掉它的存在。”
炬剛剛浮現嘴角的笑登時僵住,他還是忽視了眼前的年輕人,竟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自己的謀劃,應對的同樣堅定而果決。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許陽低沉的聲音中夾雜了幾分殺意,該死的神明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收割信仰,收割靈魂之力。
炬眼神複雜地看著許陽,看著許陽身後的一眾人。他能清晰感應到眾人靈魂的波動,那本應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他的眼中猶如一輪輪熾烈的小太陽一般耀眼,本能的渴望讓他的喉結忍不住艱難滑動著。
“本不該如此的,如果你們能敞開你們的靈魂,獻祭給我,你們將與我永生。這本是最好的結果,可是你們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呢?”
還不等許陽答話,無數道攻擊從許陽身後爆發,紛紛攻向了炬這尊古老的神明。
長河的拳頭,青冥的劍意,幽泉的葵水之力,裴梔的刀……
璀璨的光芒照耀天際,甚至連那快要壓到頭頂的鉛雲都翻滾著躲開了老遠。
炬的目光閃爍著,盯著攻擊來的方向,眼裡興奮的神色激動異常,甚至蒼老的容顏都逐漸變得年輕了許多。
“仙!沒想到無數個紀元後,再次看到人族能修行到‘仙’的存在,相比凡人,你們的靈魂更加純粹,值得出手一搏。”
炬的身形忽然變得虛幻了許多,眉心處那盞油燈悄然浮現,黃豆大小的火苗跳躍著,忽地向上竄了竄。
眾人璀璨浩蕩的攻擊便齊刷刷落入了油燈散發的光暈中,油燈的火苗仿若在風雨中飄搖,卻始終頑強地不曾熄滅。
腳下的大地忽然開裂,散發著濃烈的硫磺氣味的地心火焰從地縫中竄了出來,本就荒涼的大地愈發變得千瘡百孔。
“忘了告訴你們,在這裡,我是不死的!”炬的聲音不知為何變得縹緲遊離,卻依舊清晰地傳入了眾人耳中。
許陽一聲冷哼,“裝神弄鬼,你所謂的不死隻是因為還未達到你承受的極限,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再來一次,我倒想看看究竟有沒有不死不滅的存在。”
長劍悄然出現在手中,握著劍柄,許陽仿佛看見了無數個紀元前長劍劍斬諸神的恢宏景象,大喝一聲,沛然的劍意揮灑而出,斬向了炬。
炬身上的長袍忽然散發出淡淡的紅光,一條條暗紅色的光線飛快地在衣衫的表麵遊走,灰撲撲的衣衫一瞬間恢複了光鮮的模樣,堪堪抵住了眾人的再一次攻擊。
一座漆黑的山峰悄然自許陽眉心浮現,不同於先前對付海主時的“鎮”字,一個散發著猩紅光芒的“殺”字仿佛要活過來一樣,光芒吞吐間仿佛要掙紮著鑽出孤峰的山體殺向敵人。
與此同時,許陽體內的古井中,井水忽然下降了一大截,籬笆院外的虛空中的那條大河也瞬間變得不再洶湧澎湃,幾乎瞬間變成了潺潺的小溪。
殺字紅芒更盛,光芒吞吐間,更有無數人族戰士的虛影顯化。他們縱使衣甲不再鮮明,縱使手中的刀劍不再鋒利,縱使揮出的拳頭不再虎虎生風,卻依舊奮不顧身地向前,舍生忘死般殺向那神光璀璨的戰場,殺向那舉手投足間便可毀天滅地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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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殺字紅光愈發濃鬱,衝天的殺意將頭頂積壓許久的烏雲都捅了一個窟窿,猩紅的光芒徹底照亮了這方天地。
炬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當然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無數個紀元前曾經交手的熟悉的氣息,如今再次出現。
再沒了先前的淡定從容,“咄”的厲聲疾呼中,腳下的黑石忽然漂浮了起來,曾經在有虞城大殿出現的黑傘再次出現。
這一刻的炬,底牌儘出。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這番大戰至此,已經消耗了太多他本就不多的本源之力,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開始逐漸不受控製般顫抖起來。
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了退路,他能做的,就是在許陽恐怖的一擊中活下來。隻有活著,才有機會考慮後來的事。
猩紅的光芒圍繞著緩緩漂浮起的“殺”字像是徹底活了過來,光芒吞吐間就像是在呼吸一樣,義無反顧地衝向了神明。
黑傘隻是稍稍阻礙了“殺”字一瞬,便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殺字卻去勢不絕,徑直印在了炬的胸口。
燭火飄搖,炬的身體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卻好像徹底失去了生機,低垂的頭顱注視著胸口透明的窟窿,一動不動。
油燈的火焰愈發暗淡,暗淡到幾乎快要熄滅,卻終是在未曾徹底熄滅前再次沒入了炬的眉心。
炬艱難抬起了頭,渾然不顧胸口的透明窟窿依舊,迷茫的眼神好一會兒才重新恢複了一絲神采,緩緩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許陽的身上。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點嗎?新的輪回開始了嗎?”
炬呢喃著,蒼老的身體忽然化作了粗糙的沙粒紛紛落下,破舊的神袍再沒了剛剛的光鮮。
炬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那把破舊的黑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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