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並沒有如期而至播灑陽光。
北方的春天似乎尤其寒冷,淅淅瀝瀝的春雨無儘的播撒在落日山脈,沙沙的聲音響遍山林,蒙蒙的水汽籠罩下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的。糟糕的天氣總是能影響人的心情,就像現在的林驚晚和高行。
接連而至的獸潮反複衝擊下,試煉的隊伍被衝擊的七零八落,雖然沒有出現傷亡,可傷病不斷還是一點點打擊著隊伍的信心,落日山脈幾乎成為所有人的夢魘之地,低沉失落的情緒如同黴菌一樣在隊伍中蔓延。
可這都不是最煩心的,許陽一行七人已經連續三天失去聯係了,在危機四伏的落日山脈,這無疑是非常危險的,隨著惱人的春雨,愈發得讓人心煩。
絲絲雨幕中依稀勾勒出少年許陽的模樣,三年的共處讓林驚晚感歎於少年的執著、勇氣與善良,親眼看著少年一點點成長,仿佛就如同昨天發生的一樣曆曆在目。煩悶變成了焦躁,重重一拳打在粗壯的樹乾,木屑橫飛中,一片巨大的水幕從樹葉上滾落,卻依然衝不散內心的焦躁。
淡淡的光幕在高行身周撐起,阻擋住霏霏淫雨,身兼水、風兩係術法的紹舟大師古井無波地靜坐在大樹下,雙目緊閉,意念穿透雨幕不斷在一滴滴雨水上跳躍,神魂中的景象不斷被拋在身後,逐漸地遠去。再一次睜開眼,巨大的精神消耗讓高大師此刻看起來疲憊異常,結果依舊令人失望,還是找不到許陽那一隊人。
許陽再一次把意念收回,藍色的珠子似乎有一層保護阻擋了意念的深入,哪怕現在許陽的神魂如今又強大了許多,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珠子內澎湃的能量波動,卻依舊無法打破那層壁壘。雨水打在落葉沙沙的回響聲中,許陽望著遠處破敗的祭壇有些出神,是不是該回去了。
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忽然占據了心頭,許陽甚至開始有些思念那些在學宮的日子了。院裡的桃樹不知還能不能迎來屬於它的春天?小思思應該會咿咿呀呀地簡單講話了吧?劉三甲的小酒館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嗎?
一個嬌小的身體緊緊挨著許陽身邊坐下,少女頭頂一片巨大的樹葉笑盈盈地看向他,一隻冰涼的小手自然而然地鑽進了許陽的手裡,少頃就有一抹溫暖傳來,許陽的心也就暖了。
“雨停了,我們就回去。”年輕男子笑著望向眼前的人兒輕聲道。
“好。”嬌俏的女子輕聲回應,頭頂巨大的樹葉遮住了兩個人。
一聲春雷驀然炸響,毫無預兆的響聲裹挾著惶惶天威,劈在了殘破的祭壇,電光石火間碎石四濺。突然的變故驚得眾人駭然抬首,吉吉和老黑更是全身緊繃,眼睛裡流露出的竟然是恐懼。
動物的本能遠比人類更加敏感,他們趨吉避凶的本能遠非常理可以解釋,這可能就是規則之力給予它們區彆於人類額外的補償吧。
被驚雷劈開的早已四分五裂的祭台下,一抹紅光浮現,如血色般妖豔,帶著一股憤怒與不甘的情緒直衝而起,原本就顯得冷冽的雨水愈發的刺骨起來。
與此同時,廣袤無垠的落日山脈,妖獸紛紛瑟縮著癱軟在地,一股恐怖暴戾的氣息壓得它們無法直立。
林驚晚和高行紛紛側目,落日山脈最深處,雨水漫天的天空中,血紅色的光映照了半個天空,無儘的鬥誌和暴戾的氣息遠遠傳來,眾人不由得內心莫名顫抖,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恐怖存在。
老黑焦躁不安地刨著四蹄,警惕地望著祭台中心那一抹浮現的紅光,長長的馬尾死死地夾在兩股之間,全神戒備地一點點退後。吉吉早已被雨水打濕的毛發此刻根根直立,兩條異常健碩的雙臂拄著地,齜著鋒利的牙齒雙目緩緩赤紅,有憤怒有恐懼,有絲絲不安。
紅光彌漫了方圓裡許,除了吉吉和老黑如臨大敵異常緊張,眾人身處其中,卻隻覺得渾身竟有絲絲暖意升起,直接驅散了渾身的寒涼。
那紅光散發出的中正平和的氣息竟然讓人異常心安,隻是平和中正的氣息中夾雜著不屈、不甘和濃濃的戰意,仿佛有聲聲呐喊斷斷續續回蕩在耳邊。
與此同時,一股冰冷徹骨的殺意不斷糾纏撕咬著,似乎要把這股意識徹底地絞殺磨滅。兩股意識不斷地攻擊襲殺,不知在地底究竟糾纏了多少歲月。
那究竟是什麼?許陽死死地注視著破敗祭壇處那抹紅光,擁有強大的神魂使得他的感知異常敏感,越過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意,似乎有神秘的存在在召喚他。
許陽緊了緊握住火煒的手,在少女不解的眼神注視下,輕輕將遮在兩人頭頂的樹葉重新給少女遮蓋好,緩慢而堅定地站了起來,目光掃過眾人,帶有安撫的眼神特意深深看了一猿一馬,方才轉過頭,鄭重地理了理早已被雨水浸濕的灰色長袍,一步踏出朝著紅光散發的地方走去。
“許……”少女將出未出的話語卡在了口中,順著舉起的右手看過去,瘦削的身材此刻看起來竟然尤其厚重,每邁出一步,似乎都重重地踏在眾人心頭,一時風雨如晦,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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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兩步,一步……短短的十餘丈的距離,竟似跨越了無儘的漫長,終於還是到了。許陽定定地站立,默默注視著下方,不算深的坑內一覽無餘。
原本屬於祭台的安放處,此刻顯露出一個不足丈許見方的坑洞,四周以寸許厚的青石圍繞,結合被劈碎的祭台,看起來竟然是一個埋入地下的石製大盒子。逐漸滂沱的雨水正極力衝刷著四周的石板,古老的石板逐漸顯露出原本的麵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