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吉吉,一身粗麻布衣的白猿,同樣幸運地得到了神樹的垂青,一根神樹的樹芯製成的木棒扛在肩頭。據說,那木棒疊加了堅固和破妄的屬性,一棍下去,妖魔辟易。吉吉很是喜歡這根棒子,誰都不能染指,老黑更是因為覬覦不成被揍了好幾棒子。
至於老黑,回來的時候臉更黑了,無他,簡直就是屎殼郎追放屁的——白跑一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著收獲滿滿的阿木和吉吉,嫉妒使老黑麵目全非。
不過有了老黑和吉吉的加入,落日山脈一行愈發顯得祥和了,沒有妖獸願意觸犯曾經的妖王,哪怕吉吉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位敦厚的長者,可老黑那隨時準備殺人的凶狀,還是讓一眾妖獸能躲多遠躲多遠。
白狼依舊遠遠地綴著車隊,不遠不近,疾風一樣的速度讓它無論是襲擊還是逃竄都有所倚仗。
沿著祭壇一路向北,豐草長林逐漸稀疏,光禿禿的山石裸露,一切看起來了無生機,山穀的小路愈發的狹窄,直至兩座山並立聳峙,完全阻斷了前路。
山那邊,是寂靜如墨的天空倒垂,漆黑如墨的背景配上兩座山峰,猶如倒置的水墨丹青,處處透露著詭譎。
四方籬笆圈起的小院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前。籬笆院門似是虛掩,透過稀疏的院牆,院內一目了然。一口古井,一方石磨,一株桃樹,一座茅屋。本是再普通不過的田園之家,可是偏偏出現在它本不該出現的地方,眾人皆默然。
許陽看著眼前的一切,沒來由地感到莫名的熟悉。眼前四四方方的小院並不大,卻仿佛能裝下橫渡山海的雄心。似乎所有的不歸、彷徨與無助,在這裡都能找到歸宿。
無視墨星咄咄逼人的眼神,許陽整了整衣衫,緩步邁向院落。半掩的籬笆院門並未有鎖匙加諸,輕輕向內提起,許陽輕鬆地進入了小院。
小院乾淨異常,路過那株桃樹,虯然伸出的老枝拂過許陽的肩頭,似是在歡迎許久未歸的故人。
在樹旁的古井頓足,半尺高的井台青石壘就,一眼望下去,井水竟然幾乎接近了井台,清晰倒映出許陽的半身。
認真望著井裡的人,許陽感覺熟悉又陌生。這就是我嗎?紅塵爭渡的可憐人啊!許陽看著井裡陌生的自己,摸了摸唇邊逐漸露頭的微髭,忽然想,許夫子再見到自己恐怕會認不出了吧?
至於井邊的磨盤,許陽微微錯愕,這種東西他也隻是聽說過,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果,許陽惡意揣度到,如果讓老黑套上拉磨,應該很合適吧?
院外的老黑沒來由的一陣惡寒,前後左右逡巡掃視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的異樣,才放心地扭過頭繼續看向院裡。隻是在他的眼裡,許陽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院裡,周身的氣息卻在節節攀升。
墨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如果說在這之前他還有挑戰許陽的勇氣,那麼此刻的他感受到的,隻有深深的絕望。
恐怖的氣息縈繞那個人的周身,哪怕是麵對家族的巨子沒有感受到的絕望撲麵而來。
柔奴星眸半睜,卻難以掩飾內心的滔天巨浪。她一直以為自己對許陽的預判足夠精準,可現在看來,她所了解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指尖劃過冰冷的磨盤,許陽抬腳走向茅屋。茅屋就像是剛剛搭建的一樣,木材的清香,茅草的金黃,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
屋內陳設尤其簡單,一張供桌,一個蒲團,一張床。最令人奇怪的,是供桌的後方牆上,正對屋門的位置,掛了一幅空白的畫軸,隻是在畫軸的左下角,有一個小小的朱紅色印章,許陽依稀可以辨認出那是一個“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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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空靈,許陽自然而然地盤膝坐在蒲團上,麵朝門外。奇怪的是,明明不大的院子,為什麼看不到院外的眾人?
眾人齊刷刷的目光隨著許陽的移動不斷變換,直至看見許陽盤膝坐在了屋內的蒲團上,良久沒了動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日升日落,三天很長又很短,轉瞬即逝。
終是有人忍不住這無聲的寂寞,佟虎想要知道他的兄弟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一把推向籬笆院門,轉瞬間,愕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剛剛動身的位置。
柔奴阻止了佟虎的再一次動作,絕對的空間法則,就算是現在的她,都沒有絕對的把握破解。
有時候,等待無疑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而且,這種辦法往往十分有效。
許陽隻是感覺隨便感受了一下這種恬靜雅居的生活,的確是他向往的,可惜不是現在。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招了招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隻是做了也就做了。
阿木手中緊握的石矛就那麼飄忽地飛向茅屋,許陽一把抓住,放置在供桌正中。然後院外的眾人就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
並肩聳峙的兩座高峰就像兩扇門,在轟隆隆的聲響中左右劃開,隻留下背後巨大的天幕倒垂。那是黑色,靜謐的黑,除此以外再無動靜。
許陽踱步出了茅舍,扭頭看向北方那黑漆漆的一片,半晌似乎想起了什麼,伸手入懷,白玉蓮花被握在手中。可是,該怎麼用呢?
拿起白玉蓮花,對著日頭照了照,沒發現。拿在手中晃了晃,沒動靜。該死的奸商,連使用說明都不給。
許陽暗自腹誹,儉食草廬的林溪不懷好意地笑著,雖然不能當麵看他吃癟,可光是想想就足夠興奮呀。
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院裡的那一方石磨忽然轉動起來,許陽著實嚇了一大跳,什麼鬼東西?
一股龐大的吸力自石磨傳來,許陽手中的白玉蓮花忽然灼熱起來,隻是一瞬就掙脫了許陽掌指尖的束縛飄浮在半空,一個半透明的虛影透體而出,神聖狂躁的氣息瞬間爆發。
那是……那是神明!柔奴眼睛緊鎖,死死盯著那半空的虛影。那分明是一尊強大的神明,隻是不知怎地,被剝奪的隻能以魂體存在。可即使是魂體,那也是一尊強大的存在。
隻是還沒等不知被羈押了多久的神明有所反應,強大的魂體就已經被轉動的石磨吸收進去,隨即刺耳的慘叫響徹每個人的靈魂。
汩汩的金色血液順著石磨的縫隙流淌,巨大的天幕忽然一陣波動,一扇巨大的門戶出現在倒垂的天幕中。
人間界,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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