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月華如水,隻是星星似乎約好了一樣偷偷藏了起來,縱使有那調皮的,也隻是悄悄的露出個頭,頑皮地眨了眨眼,再看時,卻又隱藏於夜色中蹤跡難尋了。
許陽不知何時早已摒棄了堅硬的石頭,舒服地躺在渾圓筆直地長腿上仰望夜空,那長腿的主人無疑是火煒了。他們從黑水鎮聊到了天楓城,從石頭、佟虎聊到了阿木、莊妙可,從無極大陸聊到了星空古城,從華淵聊到了夜華……
濃情蜜意的兩人是被佟虎一嗓子驚到的,一同驚到的還有潭邊十數人。定睛看去,卻隻是一隻蛤蟆長長的舌頭卷住了一隻草蟲吞咽下去。
佟虎訕笑連連,卻在下一刻又驚恐的似是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般尖叫起來,順著佟虎胖乎乎的手指看過去,剛剛那隻捕食成功的蛤蟆隻一躍便躍進了深潭,轉眼之間一層白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包裹住了蛤蟆,那悲催的蛤蟆就那麼距離潭水三尺高的地方直直地跌了下去,卻是早在跌入水塘前便失了全部生機。
月華普照下的水潭更顯得漆黑如墨,細小的波紋散開,很快便恢複了平靜。隻是,似乎越是平靜,眾人的呼吸越是急促。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時刻即將開始,除了許陽一眾新人。
驀地,一聲歎息傳來,林木瑟瑟。那聲音明明不大,卻震徹山林,清晰地在每個人耳邊回蕩,聞之不免心神激蕩,竟是久久意難平。那歎息裡竟似包含了不甘、不屈,還有深深的怨念。
許陽倏地直挺挺坐起,對軟玉溫香全然沒有絲毫留戀,整個人似是不受控製的踱步到了潭邊,直勾勾地看著深不可測的潭水靜靜的出神。
火煒急忙忙追出來,卻隻是揚起手,想要呼喚的話語卻硬生生咽在喉嚨間,小心翼翼地看著潭邊那頎長的身形。
潭邊早已圍滿了人,就那麼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屬於各自的機緣。機緣天顯,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才是獨得恩寵的那一個,如果有必要,似乎每個人都會毫不吝嗇地給予旁邊的人全力一擊。雖是予取予求,卻各憑本事,誰都不會輕易將後背交給彆人。
三把長劍悄然出鞘,就那麼靜靜懸浮在半空,月華所過之處,似是一道流螢於劍身反複流轉。縹緲仙宗出手了,廖凡三人齊刷刷站在那裡,簡單的劍陣竟然瞬間爆發出千百人的效果,果然是有點壓箱底的功夫的。
那邊妖族四人幾乎同時動了。兩道身影變幻間直接顯出本體,兩隻翼展足足兩丈的黑色巨鷹低低兩聲啼叫,便圍著水潭開始盤旋。
可他們始終不肯接近水潭中央,似乎那裡的恐怖也令其忌憚。剩下的兩個妖族依舊保持人形,隻是並肩而立,小心地提防著場上其他的兩撥人。
平靜無波的水麵忽然泛起了陣陣漣漪,一個水泡從水底冒了出來,“啵”的一聲裂開,緊接著,無數細密龐多的水泡接二連三地浮出水麵,隻是短短片刻時間水麵像是要沸騰一樣布滿了細小的水泡。
許陽隻是怔怔地呆立在水潭邊,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水底,目光似乎要穿過不知幾千尺深的潭水,那裡似乎有個東西一直在呼喚他,那呼喚,似乎跨越了千年的等待,雖然孱弱,卻依舊固執地等待。
忽地,一股清泉從潭水中央噴薄而出,化作一個筆直的水柱,那水柱射出水麵足足有三尺高,頂端的水柱傾灑而下,重新落回深潭的水麵,竟似是水麵長出了一株小樹,傾灑的水流如同樹冠一樣,水汽氤氳中,竟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七彩的虹,斜斜地橫跨在水潭半空。
破風之聲頓時響起,那兩隻盤旋的巨鷹率先發難,巨大的羽翼隻是輕輕一扇,便化作兩道烏光射向水潭中央,地上的兩個大妖隻是一個閃身便來到巨鷹背上,手上分彆拿著一隻羊脂白玉雕成的瓶子,輕車熟路的抄手便裝滿了玉瓶,又是一個盤旋,便輕輕落回岸邊。
幾乎是同一時間,廖凡三人的長劍首尾相連激射而出,三人禦劍而過,每個人的手裡同樣是一隻羊脂白玉的瓶子裝滿了泉水,三人再次落回岸邊。
雙方似乎默契地都沒有選擇再次出手,隻是將目光齊齊射向子非魚代表的皇族。
“泉水每次噴發隻有盞茶時間,有時候甚至更短。三方早已約定好,各自輪流出手一次,然後才是各憑本事,搶到多少算多少。不過一旦對方拿到手裡的,是絕對不能再次出手搶奪的,否則另外兩方將聯手格殺破壞規矩的一方。”子非魚低聲嘟囔著,似是自言自語,其實不過是說給許陽聽,畢竟,無數次流血才定下的規矩,最好不要破壞掉,否則又將是無序的混亂,未免得不償失。
可許陽似乎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隻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水麵之下,似乎水麵那噴湧而出的所謂生命之泉根本無法打動他分毫。可許陽不在乎,不等於其他人也不在乎,佟虎兩隻小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望向石頭和阿木,三人似乎一瞬間達成了某種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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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到來的代表皇族的幾個人也分彆取到了泉水回落到子非魚身後,便見那妖族的四人和縹緲仙宗的廖凡三人齊齊動了,紛紛暴起直衝那將要回落的泉水,都想多分一杯羹。
那潭水中央,原本三尺高的水柱開始逐漸回落,泉水頂端的水流明顯減小,可能下一秒就會徹底回到潭水中,再次出現,則要等到下一個月圓之夜了。
倏地一團巨大的黑影直直地衝向即將消失的泉水,半空中兀自發出猶如夜梟般的嘎嘎怪笑,隻一瞬間便到了泉水上方。妖族和廖凡壓根沒想到會異變橫生,哪裡還能顧得上爭奪泉水,紛紛出手想要擋住撞向自己的那團黑影。
佟虎哇呀呀亂叫聲中,一座山的虛影於身後顯化緊緊護住胖子,雙手端著一個足足臉盆大小的金色盆子,猛地一抄,順勢掠過潭麵。至於雙方的攻擊打在身上,也隻是權當搔癢。撲通一聲,重物落地聲從潭水對麵傳來,佟虎一屁股跌坐在地,手裡兀自端著一個金色的臉盆,盆裡仍有大半的泉水。
“耶!”潭水對麵的石頭和阿木雙雙擊掌,似是對聯手將胖子拋出的結果很是滿意。子非魚隱藏在麵具後的一張臉憋得通紅,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那個胖子手裡拿的,分明是被他敲扁的自己的洗漱用的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