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沛的靈氣幾乎化為實質,清晰的大道法則幾乎纖毫畢現地呈現在眼前,一切看起來如此真實卻又虛幻。
對麵,飛蓬的氣勢已經攀登到了頂峰,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仙劍,氣勢恢宏,鋒利無匹。
許陽知道,台下此刻正有無數道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所謂的比試切磋,隻不過是借口,隻不過是有人想借此窺探自己這一方的來路。
天下四分,人、妖、神並立,幽泉殞身,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著詭異,自己所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無數的秘密和大恐怖隱藏在黑暗中,或許隨時會給予致命一擊。
除了台下那道道氣息,西北方那極遠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窺視從未停止,他隱藏得極好,如果不是許陽神魂強大,幾乎會忽略掉那隱藏在法則之力波動中的一縷神念。
看猴子耍馬戲固然令人心情愉悅,可沒人想去扮演那隻被耍的猴子,許陽也不想。他嘗試著用神魂去影響飛蓬,卻驚喜地發現竟然如魚得水,縱使飛蓬氣勢如虹,卻沒發現絲毫的異樣。
一瞬間天地變換,飛蓬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空間,遠山,大河,小院,茅屋……
飛蓬一點也不驚訝,多少了解宗門的這件重寶的玄妙,似這般隨意變換空間場景,不過是寶物最簡單的能力。笑著看向遠處的許陽,雖然他逐漸虛化的身影傳來的陣陣壓迫讓人心悸,可飛蓬有信心打敗眼前這個年輕人。無論是他手中的劍,還是他心中的劍,從來不會畏懼而退縮。
隻是很快,飛蓬的笑便僵在了臉上,簡直比哭還要難看,四周層層翻滾的迷霧間忽然又走出四道身形,分彆頂著一頭不同顏色的長發,看那臉,分明就是活脫脫的又一個許陽。
四人笑意岑岑地將飛蓬圍在正中,滿臉的奸笑幾乎讓飛蓬像是遇到色狼的少女一般尖叫起來。
一聲呼哨不知從何處響起,四道身影齊齊握拳衝了過來,動作快如閃電,迅捷如風,隻是一瞬間便靠近飛蓬,拳頭一股腦地衝著飛蓬身上招呼過去。一時間,小小的空間內,天地變色。
可不管幾個人怎麼纏鬥,那座小院總是巋然不動,肆意的劍氣和勁道的拳風每每迫近院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小院似是超然物外,絲毫不受任何影響。
一劍斬落,小小的空間似乎都跟著震顫了一下,四道身影齊齊地退開,飛蓬立於遠空,手中長劍緩緩收回,望向許陽的眼神充滿了驚駭,更有絲絲戰意升騰,長劍遙指許陽本尊,“你很強大,強大得出乎我的意料。請!”
“好。”許陽朗聲回道,舉步向前。每路過一個分身,那分身便笑著衝飛蓬拱手一禮,轉瞬沒入許陽體內,許陽的氣勢便攀升一截。四道分身,七八步的距離,一直到許陽站定,飛蓬的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眼前的許陽不再是尋常謙恭溫和的夫子模樣,他更像是一座山巍峨矗立,似乎任何手段都難以撼動分毫。
飛蓬眼裡的駭然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戰意,整個人都似乎發出了光,那光芒刺目耀眼。幾乎所有的潛能在這一刻全部被激發,並指拂過劍身,長劍輕鳴,似乎在回應主人的召喚,於是鋒芒畢露。
飛蓬眼前的許陽依舊站在那裡,腳下的大地幾乎與他融為一體,給予他無窮的力量,於是那似是山峰的男人的身形、氣質愈發的厚重起來,渾厚得簡直無懈可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高高躍起的飛蓬化作一道流光,整個人似乎消失不見了蹤跡,一柄巨劍劃破長空,帶動周身氣機翻滾。這一劍,包含了勇氣和毅力,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刺許陽。
“斬。”一聲叱喝打破了凝寂,許陽並指如劍揮出,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駢並,其形如劍,直指飛蓬合身飛擊而來的一劍。時間仿佛有片刻的凝滯,旋即耀眼的寒芒自雙指指尖爆發,化作劍氣擊出。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
浮雲也隻能從摘星樓腳下飄過,高聳的樓身幾乎要刺破滄溟。高樓頂端的瓴甓之上,一道近似虛幻的身影佇立良久,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山門前廣場上的切磋。他從那個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悸動,這種感覺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體會到了。
高台上飛蓬的身形站定,就那麼一言不發地對著許陽許陽同樣如同石雕一樣望著飛蓬。方天正有些看不透兩個人在做些什麼,他嘗試著驅動那件寶物,依舊毫無異樣,那問題隻能出在台上的兩個人身上。
倏地,飛蓬動了。飛蓬高大頎長的身形晃了晃,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頭頂那盤住發髻的樹枝忽地變成了碎屑憑空散落,滿頭長發飛舞。似是有千鈞力道難以控製,隨著飛蓬退後,腳步重重踏在台上,一步,兩步,那以重寶幻化的高台忽然破碎消失,七竅流血的飛蓬站在廣場中央,一臉茫然。
方天正臉色驟變,一拍扶手長身而起,卻又一瞬間止住了身形,再看許陽時,同樣狼狽不堪。一身灰布長袍似是被利器切割一般滿是裂痕,風吹動,更有三兩片布片化作蝴蝶一般迎風飛落。隻是,他的眼睛依舊平靜如古井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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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輸了。”出乎意料的,飛蓬的神態平靜,緩步走到方天正麵前,全然不顧方天正關愛的眼神和鐵青的臉色,語調平和,絲毫看不出失敗者的挫敗和心灰意冷。或許,敗的隻是手中的長劍,而不是他的劍心。
神色變幻間,方天正隻是緊緊盯著飛蓬看個不停。在她的心中,如果不是血緣的羈絆,廖長歌甚至比不上飛蓬的腳後跟。隻是縱使是她,劍峰的宗主,也沒能看懂自己的徒弟究竟輸在了哪裡。
可是輸了就是輸了,結果就在那,至於過程嘛……方天正歎了口氣,看著抿著嘴一言不發的飛蓬,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徒弟,他認準的一件事兒,很難令其做出改變,哪怕是她也不行,除非他自己講出來,否則,秘密將永遠成為秘密。
回過神來的方天正越來越好奇許陽了,這個年輕人身上的秘密簡直就像夜空中的螢火蟲,總能吸引她忍不住一探究竟。
眼角掃到了一旁縮頭縮腦偷眼觀瞧的廖長歌,美婦人的心情倏地差了許多,一杯新泡的雲霧茶如同牛嚼牡丹一般灌進嘴裡,卻不忘狠狠瞪了一眼。
迎上方天正瞪過來的目光,廖長歌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拉著身邊的白衣少女擋在了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