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終是沒有等到想要見到的人,縱使驚變驚動了幾乎所有人,可那個隨性的男人卻始終沒有露麵。或許角色的轉變會徹底改變一個人吧,有時候我們不得不親手殺死舒服的自己,以此逼迫自己做得更好一些,再好一些。
縱使年少輕狂如你我,嘴裡喊著絕不低頭,可麵對現實,又有幾人能做不負年少時的豪言壯語呢?
拙峰上的沈若愚也始終沒有露麵,老人隻是隨手抄起身邊斜倚在桌角的木棍隨意斬出一劍,那劍意便自山巔傾斜而下,沛然而無形。
許陽左衝右突,似是瘋魔一般癲狂亂舞,渾然不見一絲章法。那一日,沒有人知道拙峰上發生了什麼,隻有許陽在一番狀似癲狂後枯坐在山腳下,日升日落,整整三日後才長身而起,深施一禮後揚長而去。
縹緲仙宗還是原來的縹緲仙宗,那倒懸的縹緲主峰依舊懸浮於雲霧之中,那高聳入雲漢的摘星樓依舊高聳。縹緲仙宗再不是原來的縹緲仙宗,億萬年的等待,他們終於等來了救贖之人。
巨大的山門消失不見了,似是昭示著曾經的曆史在這一刻畫上了句點。所有曾經的過往,所有曾經的罪孽,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赦免,得到了期待已久的救贖。
許陽依舊還是來時的模樣,歲月似乎忽視了他的存在。追隨許陽的隊伍卻多了一人,雪珂。
彎彎的笑眼,淺淺的酒窩,還有尖尖的虎牙。少女少了往日渾渾噩噩的懵懂,靈動的眼睛裡偏偏裝滿了記憶的沉重。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終於記起了曾經的過往,終於可以拉著幽泉和長河,無語凝噎。
她終於尋到了屬於她的真名——青冥,她不願再做一塊石頭,哪怕那石頭潔白如玉。石頭畢竟就是石頭,裝不下她的心,也承載不了她的劍。
頂著兩隻衝天辮的崩豆似乎對青冥有著莫名的親近,鬆果,妖丹,稀奇古怪的果子……小家夥毫不吝惜地將自己有的一切和對方分享。
仙門倥傯數載,一切卻又仿佛昨日重現。消失的山門處,曲折蜿蜒的小路一路向下,終是隱匿於林深草長之間。
山門外,巨大的青石幾乎要被厚厚的積雪掩埋。拂去厚厚的積雪,青石依舊,卻不免觸景生情,許陽依稀記得那日的圍爐夜話,依稀記得那一襲白衣的風采。
歲月如果是把刻刀,那這方青石上縱橫交錯的紋理,想必就是歲月的獨白吧!
手扶青石,望著前方天地蒼茫,一瞬間的許陽竟然不知道該去向何方。終於下定了決心,許陽重重拍了拍青石,目標大虞皇朝有虞城,前進。
“小子,輕點,年輕人下手沒輕沒重的,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折騰!”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饒是許陽也被嚇得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蹦三丈開外,沛然外放的氣機四處逡巡,小心翼翼地戒備著。
眾人也都是一驚。沒有任何預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同驚雷炸的眾人外焦裡嫩。如果是有心埋伏,估計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巨大的青石忽然動了。對,沒錯,盤踞山門外不知道多少歲月的青石緩緩動了,像是剛剛睡醒的老人,動作遲緩,卻又真實的發生在眾人眼前。
厚厚的積雪簌簌地掉落,四肢粗壯有力的腳支撐著,青石忽然離開了地麵。眾人驚掉下巴的注視下,一隻碩大的老龜終於成功站了起來,綠豆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眾人,開心地笑著。
佟虎終是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青褐色的龜甲依舊如同一方青石,一座山峰忽然憑空幻化,重重砸在佟虎的頭頂,將胖子砸在了山下,獨獨留在外麵的一隻腳倔強地掙紮著。
老龜似乎對周圍驚詫的目光很是享受,吭吭哧哧地磨蹭了半天,終於四肢輕輕一劃,碩大的身軀竟然淩空飄浮起來。
“小子,終於等到你了。”老龜伸了伸脖子,繼續道:“這特麼過的叫什麼日子,整日裡風吹日曬,幸好終於解脫了。”
“你……你……你……”石頭結結巴巴地指著突然變成老龜的青石,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老龜輕輕揮了揮小短腿,石頭轉著圈地一頭紮進了遠處的積雪中,隻留兩隻腳在外拚命地蹬著。
老龜重新將視線對上許陽,“萬年的看守,終是幸不辱命,如今我的任務完成了,說起來能等到你真的不容易啊!”
“難道你一直在這裡看守縹緲仙宗?”
“那是自然。”
“你確定是看守,而不是看護?”
“罪人而已,換作是我直接斬殺了,還看護,他們也配。”
罪人麼?原來凡俗眼中的仙門,卻隻是罪人,那縹緲仙宗果然是囚籠。隻是這裡邊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卻是讓人忍不住遐想。
“前輩是誰?”
“難道我長得不夠明顯嗎?我是一隻烏龜呀!如假包換。”
……
許陽無語,沉吟良久終是不甘地繼續追問道:“那前輩一定知道萬年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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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啊。”
許陽眼裡登時冒出了精光,塵封歲月掩埋的真相即將揭曉,換作是誰都會難掩興奮。“懇請前輩告知。”
“不好意思,我忘了。”老龜眨巴著綠豆般的眼睛,雖然小,卻難掩狡黠。
……
“年輕人,飯是一口口吃的,真相就在那裡,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何必急於一時。我們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