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裴梔纖細白嫩的手指方向看過去,天際儘頭那似乎刺進蒼穹的灰色山峰就是此次的目的地,而從裴梔的手指到那座山峰,大致估算下,好像還有近乎萬裡之遙。
望著遠處墜落的飛魚掉落的殘骸,許陽沒有過多的糾結,大步向前。他相信每向前邁出一步,他就會距離目標更近一些,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裴梔望著大步向前的許陽,許久才明白過來,險些驚掉了下巴。那個男人不僅看起來像根木頭,此刻更像是一頭牲口,他竟然要徒步走完剩下的路程。
“喂,你要乾什麼?”裴梔衝著許陽高聲叫道,眼看著許陽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步履堅定而果決。
許陽停住了腳步,回頭望著依舊原地駐足的裴梔,兩條大長腿就像釘在地上的兩根木樁,一動不動。
“雲天宮。我要去雲天宮。”許陽一字一頓道:“或許你可以將這次的雲天宮開啟當作一場試煉,或許你不在乎這次的試煉成功或是失敗,或許這是你無數次試煉中的一次,和以往的試煉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對我而言,這次的雲天宮之行我勢在必得,我不能輕言放棄,也決不允許失敗。”
裴梔大大的白眼幾乎要翻上天,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都要被許陽的慷慨陳詞感動的熱血沸騰了。她當然知道這次的雲天宮之行對眼前這個男人意味著什麼,可一點也不耽誤她在心裡默默對許陽加上了一條“傻子”的評價。
“你是說,剩下的萬裡路途,你要一步步走過去?”
“路雖遠,行則必至。”許陽平靜地回答道,一臉堅毅。
嗯,確實是傻子無疑了。裴梔心裡默念著,卻仍舊不死心地想要再次確認一番,“你是說,從這開始,你要用你的兩個腳丫子,一步一步量過去?”
“你可以選擇放棄,這本就是你的權力,沒有人勉強你。”許陽的聲音裡似乎有了一絲慍怒,深深看了一眼依舊駐足不前的裴梔,扭頭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身後依舊寂靜無聲,卻絲毫不能動搖許陽的決心。他猶記得火煒最後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曾經滿眼的茫然無助和眷戀不舍,此刻恰恰是他執著前行的動力。
他不知道前路還會有什麼危險在等著自己,他隻知道雲天宮裡的回魂草可以拯救他的火煒,拯救一路追隨著他的莊妙可,他不能失敗。
穿過曠野的風追隨著他,體內的那口古井井水翻湧,充沛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滋潤著他長途跋涉後疲憊的身軀,縱使如此,許陽依舊感到了深深的疲倦要將他層層包圍,隨時會擊倒他。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過來的時候,許陽緩緩停住了腳步。那灰色的遠山看起來似乎更加清晰了些,陽光照在上麵,似是醒過來的巨人,正在呼喚著許陽。
沉浸在入定中的許陽是被一股強烈的氣流驚醒的,睜開眼就看見一艘比之前乘坐的小得多的飛魚正緩緩降落,緊跟著兩條大長腿從飛魚打開的艙門跳了下來,就那麼直直地站在許陽麵前,一臉壞笑地望著許陽。
不知隨手在飛魚身上的哪個部位摸了一下,細密急促的機括聲響起,許陽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幾乎一棟房子大小的飛魚在不斷響起的機括聲中緩緩縮小,最後化作一顆銀白色的拳頭大小的彈丸落入裴梔手中。
看著許陽有些癡呆的樣子,裴梔幾乎控製不住笑出了鼻涕泡,眼神戲謔地望著許陽開口道:“小樣兒,跑得挺快啊!”
許陽哆嗦著嘴唇顫巍巍地站起來,看了看裴梔,又看了看裴梔手裡的銀色彈丸,“那是什麼?”
“它是一艘飛魚呀!怎麼,難道不夠明顯嗎?”裴梔壞壞地笑著,看見許陽吃癟,她就有股莫名的成就感。
“我當然知道它是一艘飛魚,關鍵它是怎麼來的?”
似乎為了增加說服力,裴梔隨手將手裡的銀丸塞進了腰間,這才拍拍手狀似隨意地開口道:“很明顯,它一直都在啊!”
“你……”許陽幾乎一口老血噴出,偏偏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既然有這個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你根本沒給我機會解釋。”裴梔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看著幾乎就要雙眼噴火的許陽訕笑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上來搭個順風車?”
銀色的金屬飛魚再次劃破長空。飛魚裡,許陽忍著雙腳的酸麻腫脹,脊背挺得直直的,雙腿盤膝麵對著牆壁端坐,隻將一個後背扔給了不斷好奇打量著的裴梔。
許陽看不見的角度,裴梔死死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黑色山峰高聳入雲,站在山腳下的眾人微小得如同塵埃。
跳下飛魚的許陽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在這裡遇到了熟人,幾乎同時,四處溜達的牛小花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許陽,久彆重逢的喜悅化作了緊緊握住的四隻手。
十多年的時間裡,小胖子似乎長高了許多,也壯實了許多。不變的依然是小胖子純真質樸的笑容,和初見時一樣,讓人自然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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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花似乎比許陽還要興奮,久彆重逢的喜悅始終掛在臉上,嘴裡絮絮叨叨地講述著許陽走後發生的一切,當然也沒有忘記認真地詢問著這些年許陽經曆的過往。
隻是聽說了火煒的遭遇,一人一妖雙雙陷入了沉寂,久久無言。終是牛小花重重拍了拍許陽的肩頭,“放心,識彆藥草靈植,這裡我說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了,就是因為當初偷彆人的藥草才會被人追殺,他絕對有可以吹牛的資本。
許陽沒有多說什麼,他本就不是矯情的人,同樣伸手拍著高出自己許多的牛小花的肩頭,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兩個人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
隻是,無論什麼時候,似乎永遠都不缺少煞風景的存在。一道比牛小花還要魁梧的壯碩身軀從旁走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刮得許陽一個趔趄。
牛小花的眼睛登時瞪得滾圓,“熊弼,你不要太過分。”說話間,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
許陽勉強穩住身形,想要拉住就要暴怒的牛小花。如果不是必要,許陽不希望橫生枝節,何況他隻想早點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又一股巨大的力道恰巧從許陽的另一側擦身而過,剛剛站定的許陽不可避免地又是一個趔趄,慌亂中手忙腳亂地抓住身旁的牛小花才勉強站穩。再抬頭,裴梔清晰地看見木頭一樣的男人眼裡難得地閃爍著興奮的光。
細腰乍背的年輕人誌得意滿地瞥了眼熊弼,他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能看見牛小花吃癟,心裡就會莫名地興奮。
一轉身,便對上了一雙眼睛。許陽歪著頭看了看細腰乍背的青年一眼,緩緩開口道:“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