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許陽忽然想起了黑水小鎮。忽然想起了黑水小鎮山坡上的狗尾巴草。那毛茸茸的草啊,風一吹便搖啊搖,討好般的向著發現他的人不斷地搖,搖得人心裡發慌。
如果我死了,就讓我變成一株狗尾草吧!如果火煒能過來看我一眼,我也對著她搖啊搖。嗬嗬,如果她能低下頭來,我一定趁機親她的臉一下。嗬嗬。
許陽嗬嗬地笑了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就是想笑,傻嗬嗬地笑。終於要結束了呀,也沒什麼大不了嘛。
許陽搖搖晃晃地穩住身形,腳下的石階忽然變得搖擺不定。管他呢!
許陽一步邁出,第九十九級石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許陽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想起了太多的人,想起了太多的事。
夢裡自己好像要死了,那種生與死邊緣徘徊的感覺至今仍舊曆曆在目,就像真實經曆過的一樣。
許陽心有餘悸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周身,一切沒有什麼不同,甚至連身上的袍子都乾淨清爽依舊。
真的隻是夢境嗎?許陽不知道,甚至不確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此刻的他身上仿佛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他的神魂似乎較之以前強大了數倍,就連曾經壓製很久的歸一境的壁壘都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怎麼就糊裡糊塗地踏入了返虛境。
驀然回首,九十八道人影分列在九十八級石階上。原本各自重複著相同動作的人影忽然齊刷刷停止了動作,紛紛將目光看向自己,看向九十九級台階上的自己。
道道身影目光如炬,就那麼直勾勾盯著自己。許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忽然天地間仿佛再沒有了一絲聲響,兩耳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隻有類似嗡鳴的聲響不知從何處響起。
忽然,第一級台階的許陽動了,他就那麼一步邁出,直奔九十九級石階的許陽。忽然如清風拂麵,許陽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好像多了些什麼。
還來不及細想,第二級,第三級,第四級……
一道道身影一步邁出,直奔第九十九級石階,直奔石階上的許陽。
起先是一陣陣的酥麻和燥熱,到最後,熾熱膨脹的感覺包圍了許陽。許陽看著緩緩抬起的雙手,無儘的力量仿佛隨時可以爆發出來,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可以隻手屠神。
這是什麼?這就是掌控力量的感覺嗎?
許陽感覺自己簡直如同脫胎換骨一樣,仿佛隻是一瞬間,所有修行路上曾經存在的桎梏仿佛都消失不見了,更上層樓的他感覺自己可以看得更遠了。
可記憶裡曾經的經曆依舊曆曆在目,那是他走過的來時路。現在的他可以坦然回首,卻依舊不免心神激蕩。
那走過的每一級石階,走過的每一步,都是對自身極限的挑戰,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會有勇氣一步步走過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他不認為再次重走會做得比第一次更好,就像過去的無法重來一樣。
所有的曾經的虛影終於全部彙入到許陽的身軀裡,許陽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一雙手。手掌翻覆著,許陽看了一遍又一遍。
曾經走過的石階忽然消失不見了,驀然驚醒的許陽發現自己赫然麵對著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山峰如此的熟悉,隻不過天上的一輪明月從自己的右邊換到了左邊。
四十九級石階處分開的岔路內,哢哢的聲響猶如磨盤轉動,一聲淒厲的慘叫傳出,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卻隻在呼吸之間變成了精純的天地靈氣,重新歸於天地。
錯覺嗎?許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忽然會有莫名其妙的片段浮現,應該是走過的路太過疲倦產生的錯覺吧!
可身後如芒在背的感覺又是什麼?
許陽緩緩轉過身,最先看到的是那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的丹鳳眼竟然似乎有光華吞吐,許陽忽然感覺自己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自己竟然毫無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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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等的人終於來了。”
許陽側目望過去,熊弼鬱悶地轉過頭,不再去看一直堅守的裴梔。
剛剛出現的許陽讓他有了生吞蒼蠅的惡心感,整整七天,所有人等了七天,就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赤狐緩緩貼近熊弼耳語了兩句,熊弼霍然轉身,一雙熊眼死死地瞪著許陽,眼裡滿是驚駭。
熊弼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的失態,如果一切都是真的,真如赤狐所說的那樣,相信這個信息放出去,足以讓很多人失態。
赤狐同樣是一尊化形大妖,他的本體是一隻狐狸。他不僅繼承了狐狸一族原有的聰明和狡黠,博聞強識更是赤狐在妖族舉足輕重的原因之一。
他隻是善意地提醒了一下熊弼,萬年以來,還沒有人能堅持待滿七天從那座山裡走出來。能夠堅持七天走出來的,一定經曆了完整的試煉。
或許許陽不熟悉,可但凡了解雲天宮試煉的,沒有人不清楚入門的七天試煉意味著什麼。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許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靦腆地衝著眾人笑了笑。
從心底,他是不屑於把自己曆經的磨難當成談資廣而告之的,他始終認為那是一段不夠光彩的過去。
熊弼和赤狐暗自心裡狠狠啐了一口,無形裝叉最是要命。
裴梔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眼前的男人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七天的堅守也幾乎耗儘了她的耐心,她甚至都不相信會有人能在試煉中堅持滿七天。
兩條修長、筆直、勻稱得勾魂攝魄的大長腿交錯著,隻是幾步走到了近前,裴梔仰著臉望著一臉靦腆的許陽,微微上揚的嘴角預示著此刻的女子心情不錯。
可許陽是什麼人?
兩條大長腿走過的幾步,幾乎要把許陽的腦漿子攪和成了漿糊,再對上裴梔直勾勾的眼神,許陽忽然感覺曾經經曆的最殘酷的試煉都不算什麼了。
遊離的雙眼看向哪都好,就是不敢對上裴梔的一雙丹鳳眼,更彆提眼前的女子吐氣如蘭,那若有若無的香氣許陽聞起來簡直就如同最致命的毒藥。
許陽故作輕鬆地轉過頭不去看眼前的女子,他的眼神掃過眾人,也掃過了眼前巍峨高聳的宮殿。
雲霧繚繞中,雲天宮三個大字赫然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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