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不自覺閉上的眼睛,少年眼前的世界一瞬間仿佛變成了猩紅的血一樣的顏色,黏膩而腥甜。
少年感受著身下父親沉重的呼吸,緩緩抬起手中的木劍,就像是曾經父親無數次教授自己時一樣,平舉的木劍幾乎和手臂合為一體,遙遙指向撲過來的神明。
嘿!
仿若平地起驚雷,王開吐氣開聲,整個人高高躍起,手中的刀閃耀著耀眼的寒芒,仿若驕陽一般從天而降。
濃煙滾滾,縱使臉上血跡斑斑,卻依舊難擋王開側過頭望著肩頭的兒子放聲大笑。
相比自己斬殺了無數的神明,更令他得意的是自己的兒子終於在一瞬間似乎長大了,他相信傳承的力量會隨著自己的兒子一直走下去。
周遭翻滾的神明是此刻最好的注腳,朗聲大笑的王開喜不自勝,“兒子,老子這一招‘戰爭踐踏’厲害吧?”邊說著,眼中滿是得意的神色。
肩頭的少年一把抹掉臉上濺上的血液,咧開嘴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看向父親的目光中滿是欽佩。
虛空傳來陣陣漣漪,王開的強勢表現終於引來了更為強勁的敵人,一條修長的手臂從虛空探出,徑直抓向王開的咽喉,王開一瞬間仿佛深陷泥沼難以動彈。
劃破虛空的神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王開的麵前,眼神中透露著濃濃的譏諷,縱使王開表現得足夠搶眼,可在他的眼中依舊是螻蟻,不同的是,王開這個螻蟻不過是比之尋常螻蟻大了些許。
可那又怎樣?縱使他再強大,終究不過是凡俗,還不是要在自己的掌指間掙紮求饒,對方的恐懼對自己來說無疑是無上美味,然後自己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捏爆對方的腦袋。
哦,貌似對方肩頭還坐著個小家夥!看來應該是這個強壯的螻蟻的後代了。果然這些凡俗之人最在意的依舊是血脈的傳承,哪怕如此凶險的戰爭,依舊讓他們難以割舍。
獰笑化作了突然出現的神明上挑的嘴角,他忽然有了更有意思的想法,相比直接殺掉眼前這個膽敢弑神的忤逆存在,他更願意看到對手臨死前的絕望和無助。
神明修長白皙的手掌仿佛死亡的請柬,雖然看上去神聖異常,卻難掩死亡的味道。王開目眥欲裂地看著原本伸向自己的手掌伸向了自己的肩頭,伸向了自己的兒子。
暴喝聲中,王開艱難地舉起手中的刀,緩慢但堅定地斬向神明伸出的手。
一聲輕咦,神明好整以暇地屈指輕彈,那曾經無數次收割神明的短刀便化作了一捧細沙簌簌掉落,絕望充斥著王開的眼睛。
肩頭的少年皺起了清秀的眉毛,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滿是憎惡與憤怒,那本不該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憤怒。
嘿的一聲輕喝,稚嫩卻堅定,如乳虎嘯穀。
少年手中的木劍忽然綻放出熾烈的光芒,如大日當空,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神明愕然看著少年手中的木劍刺穿了自己的手掌,去勢不歇,緩慢而堅定地再度刺入了自己的眉心。
劇烈的疼痛都難以遮掩心中泛起的恐懼,神明想要厲聲呼喊,想要求饒,想要逃竄,可任憑他如何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為什麼會這樣?那明明隻是人族一個幼崽,明明一切都儘在掌握,為什麼會這樣?
無儘的黑暗吞噬了神明,最後的餘光所及,他看清了少年的身後出現的那抹身影,那身灰袍此刻看起來分外刺眼。
脫了束縛的王開一拳轟爆了神明的腦袋,孤零零的神格靜靜飄浮在半空。王開扭頭接住了虛脫的少年,便對上了許陽目光溫和的一雙眼睛。
那眼睛裡有日升日落,有潮生潮滅,卻溫和的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
一聲巨大的轟鳴將王開震得清醒,眼前不知何時早已沒了許陽的身形,錯愕地回頭,便看見一匹通體烏黑發亮的高頭大馬,正自瞪著兩個咕嚕嚕亂轉的眼珠子看著自己,仿佛自己是一匹母馬,目光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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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硬的神格不知道怎的被這高頭大馬吞進了嘴裡,對麵的家夥臉上露出了和人一樣的滿足的表情。
狠狠一嗑便有清脆的聲響傳出,吞下去的神格被一口咬碎,磅礴的生機和靈力翻滾間,便被對方一口吞進了腹中。
王開瞪大了眼睛,那貨的身後,分明有一團漆黑的影子隨著咀嚼不斷壯大,恐怖的力量翻湧。
王開不由自主地夾緊了兩腿,卻見那黑馬隻是唏聿聿一聲長嘶,瞪著大眼看了自己兩眼,轉身便跑,一條粗壯的馬尾在身後舞成了一個圓,看起來心情不錯。
望著瞬間遠去的老黑,王開感覺莫名的彆扭,仔細看去,卻隻見對方四條腿順拐著一蹦三丈高,轟然落下,周遭便有無數的神明被震得飛了出去,那些實力弱小的神明更是在這踐踏間徹底化為飛灰。
王開忽然明白對方明明是一匹馬,為何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猥瑣,原來對方覬覦的是自己使用的招式。你還彆說,同樣的“戰爭踐踏”,對方使出來,確實比自己的威力強勁了許多。
源源不斷有人族的強者繼續從雲端降落在戰場,血肉飛濺的戰場上,分明有血在燒。
衝天的殺氣逼得厚重的雲層都逐漸遠離,那熾烈的閃電仿佛都不再那麼洶湧猛烈,角逐的雙方堅定不移地殺向對方,你死,我活。
血在燒。
鮮血飛濺中,沒有人退縮。他們不遠萬裡趕赴戰場,為了這一戰他們等待了許久,這一場等待,更有無數人是延續了幾代人的期許。
他們本就是為戰而來,曾經戰爭賦予他們的屈辱,同樣隻有戰爭才能洗刷。
於是,血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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