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王宮最東側的一處僻靜的宮殿裡,前些日子住進一位特殊的客人。
荊軻的妻子,燕國王室的一名普通公主。
此時她正扶著宮女的手緩步邁上台階,腹中胎兒已足月,每一步都似壓彎枝頭的海棠。
在她被送入王宮後,一位自稱是荊軻好友秦明先生來看過她。
並且告訴她,讓她在這裡安心的養胎,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她。
甚至包括那個秦王嬴政。
一開始她是一點兒都不信的,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
那位秦明先生能夠隨意的,出現在這僻靜,卻仍然屬於後宮範疇的地方。
本身就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所以她也慢慢相信了秦明還曾隱晦的告訴過她。
或許以後的某一天,她還能再次與故人相見......
秦明所贈送的安胎金鈴,在她走動時發出細碎聲響,驚飛了簷下剛來幾天正在築巢的燕子......
殿內早備好了金絲軟緞的產褥,牆角銅爐煨著益母草湯。
氤氳熱氣中,她望著窗外被宮牆割裂的天空,指尖不自覺撫過小腹。
那是荊軻的骨血,亦是墨家與秦國未來交織在一起的樞紐......
昨夜趙高曾奉命送來阿膠,琥珀色的湯汁裡浮著枸杞,卻掩不住她眼底的憂色。
臨產的陣痛已隱隱漫過腰際,她摸向枕下的織錦。
那是荊軻刺秦前最後一次為她描的眉樣,墨痕至今未褪......
梅花花瓣落在廊下,恍若易水河畔的雪.......
而她即將在這金色牢籠裡,生下一顆注定要在刀劍光影中生長的種子......
三天後。
小院裡,秦明起床後,剛走出房間,便聽到了詩詩迫不及待的聲音。
“先生先生!今天一早宮裡傳來消息。
昨天夜裡,荊軻的孩子出生了!”
秦明平靜的點了點頭。
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那個金鈴上有他留下的真氣。
隻要金鈴周邊產生任何異常的動靜,他都能隨時被動的感應到......
“先生啊,你真是神了,荊軻的妻子竟然真的生了個兒子哎!”
聽著詩詩激動又充滿崇拜的話,秦明早就見怪不怪了。
“你到城裡隨便找個老大夫給她把把脈,都會知道她懷的是個兒子......”
“啊?這麼簡單麼?”
“要不然呢?”
詩詩略微有些失望。
“我還以為先生你真能未卜先知呢......”
我要是能未卜先知,當初就不會同意你留在這兒了......
秦明在心裡嘀咕,他倒不是不敢說出來。
他是怕接下來耳朵不清靜......
彆看現在詩詩還是一口一個先生。
隨著十幾年的相處,尤其是詩詩已經快要三十歲了。
秦明在詩詩眼裡的威嚴是越來越淡了。
不然秦明現在也不會有動不動就翻白眼的習慣了......
“你就沒想過出去逛逛嗎?”
秦明這些年時不時的就會習慣性的問上這麼一嘴。
“啊?我剛出去逛了一上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