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王賁親率十萬秦軍如黑雲壓城般陳兵齊國邊境。
金戈鐵馬踏碎長空,旌旗蔽日下的虎狼之師,連邊境的蕭風都裹挾著肅殺之氣。
齊王健呆坐在空蕩蕩的大殿裡,望著窗外飄零的落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案幾上斑駁的玉璧。
此刻聽聞斥候傳來的急報,他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這場煎熬又漫長的等待,終於能畫上句點了.......
當王賁率領兩萬秦軍,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臨淄城外時。
齊王健立即命人取來早已備好的降書。
降書上工整的篆字寫滿謙卑......
齊王健帶著滿朝文武走出臨淄城門。
他將降書鄭重遞到王賁手中,忽然感覺壓在肩頭二十餘年的王冠,終於消失不再......
暮色漸濃,齊王健卸下繁複的冕旒。
望著西方漫天晚霞,他心中泛起一絲輕鬆。
這些年,他在諸國博弈的夾縫中委曲求全。
每日被聒噪的文臣催著批閱奏章,日出而作,日落難息......
還被困在宮牆內連城門都難得邁出......
如今枷鎖儘去,他終於能去看看齊國的山川湖海了......
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想到此處,齊王健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釋然的淺笑......
這是獨屬於他齊王健的權力。
對於這位主動投降的君王,秦國對他的態度完全不同於其他五國的王室貴族。
彆的王室貴族都是真正意義上,被囚禁在了鹹陽城,他們終生不得離開鹹陽......
齊王健的暢想並非毫無來由。
早在秦軍鐵騎踏破韓趙山河時。
他深知,秦國橫掃六合的野心不會止步。
而每滅一國,鹹陽城郊那片專為安置亡國貴族的區域,便會迎來新的囚徒......
五年前的某個深夜,齊王健召來最信任的工匠,將一卷繪製著鹹陽地形的帛書攤在案頭。
“在渭水南岸的向陽坡地,給寡人建一座園子。“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要足夠的舒適......”
此後數年,齊國商隊借著貿易之名,將江南的太湖石、巴蜀的金絲楠木,不斷的運往鹹陽。
那座精心打造的莊園,藏著他對未來所有的幻想......
九曲回廊蜿蜒於竹林之間。
四季恒溫的暖閣裡備著來自嶺南的香料。
人工開鑿的溪流中,遊動著從趵突泉捕獲的錦鯉。
甚至連園中仆役,也都是齊王健從齊國精心挑選、易容潛伏的舊部......
此刻,齊王健仿佛已經看到了鹹陽城外那片屬於他的屋簷。
齊健輕咳一聲,撫平衣袍上的褶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是時候去看看新家了。”
齊健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解脫,更帶著幾分隱秘的得意......
在這場命中注定的大勢中,他雖然沒了江山,卻也為自己贏得了一條非常舒適的退路......
比起另外五國王室貴族的悲慘下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