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真是排名第二的副局長,分管刑偵工作,他很不希望派駐組這個時候來檢查,以免節外生枝,然而不知是全文忠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將他們領到了辦案重地,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親自在樓下接待了派駐組。
當他看到全文忠和楊成棟有說有笑的嘴臉,心裡就憋了一股火,這個政委從軍隊轉業過來,為人耿直,做事較真,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兩人之間屢有摩擦,互相不來電。
待看到派駐組裡的還有馬壯,他心裡更加不爽了,暗罵他吃裡扒外、出賣組織。
其實,區紀委成立調查組或者巡查組往往會抽調民警協助查案,因為公安有很多紀委所不具備的執法手段,是能夠提供很大便利的。
賈真有點懷疑,派駐組是不是特意來監督他們處理林居正案的。
心裡不爽,賈真麵上卻不得不笑臉相迎,高興地表示歡迎、感謝指導之類。
寒暄一番後,組長楊成棟說:“賈局,我們本不應該打擾你們辦案,不過,林居正的案子涉及到公職人員和冤假錯案,社會關注度很高,還可能涉及到瀆職、職務違法等情況,區委高度重視,指示派駐組調查了解後形成報告,給到區領導。”
“歡迎區紀委派駐組來監督指導,不過案子辦得七七八八了,很快就結案了。”賈真臉上堆出笑容,假惺惺地說,“這樣吧,請各位領導到會議室詳談吧。”
楊成棟剛想答應,準備跟著賈真上樓,誰知道全文忠大手一揮,攔了一下,大大咧咧地說:“天天文山會海的,你們還沒開夠啊?派駐組同誌時間寶貴,直接去審訊室,去指揮中心,現場調研,現場指導,看了現場,有了直觀感受,咱再開會、看文件,工作效率就提高了嘛。”
賈真聞聽此言,差點沒吐血,這個全文忠可真是個奇葩,胳膊肘往外拐,仗著是正處級的乾部、分局二把手,處處跟我作對,早晚得把他給踢走,心思閃動之間,賈真笑嗬嗬地說:“天怪冷的,紀委的同誌也忙了一天了,到會議室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也讓我儘一儘地主之誼吧。”
“賈局客氣了。我覺得全政委說得對,咱都是紀檢乾部,轉變作風要體現在細微末節,我們就先不去會場,先去看看審訊室吧。”楊成棟發了話,馬壯等組員隨聲附和。
賈真無奈,隻好點了點頭,然後硬著頭皮將眾人領到了二樓審訊樓。
那裡有十幾個審訊室,舒玟、譚昊、熊昆等人分彆被關押在裡麵。
早有人安排了女警員來介紹刑警大樓的基本情況包括隊伍建設、黨建工作等等,眾人跟著她的介紹慢慢移動著步伐,也算是一種拖延戰術。
趁著這個機會,賈真走到無人的影印室,關上門,給初淳打電話彙報情況,後者說:“淡定,例行檢查,不必緊張。”
剛掛了電話,正要出去,賴坤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賈真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賴坤,你特麼要給羅峰掩護到什麼時候?他不歸案,這案子沒法交代!”
“明天,最遲明天。”賴坤信誓旦旦地說,忽然,聲音低了一些說,“有個情況,不太妙。”
賈真神色一凜道:“你說。”
“元燁昨晚說他的記賬本丟了,裡麵記錄著他這些年行賄的時間、地點、金額和對象。他一口咬定是舒玟給偷走了。不過舒玟不承認。今天上午我特意和元燁一起找了一遍,對了所有的細節,確定是舒玟偷走了。”賴坤此刻正躲在家裡麵,運籌帷幄,指揮若定,顯得語氣平穩,“所以,拜托真哥,審一審舒玟,我定有重謝。”
“我昨天就告訴你了,她身上沒有什麼記賬本。”
“她沒帶身上,可能藏了起來。真哥,那個東西要是落到了彆人手裡,致命啊。拜托真哥儘快審,審出來告訴我在哪裡,行不?”
“你到底收了元燁多少錢?”賈真語氣不悅地訓斥道,“元燁那種爛人你也敢深交,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具體就不多說了,這也是為真哥好。”賴坤歎了口氣。
彼時,消防工程的審批、驗收和檢查是派出所的職責和業務,油水很大,而福鑫廠的消防等安全工程皆由元燁負責;此外,元燁以老婆名義在沙坑派出所轄區開了兩家賓館和兩家ktv,沒少給賴坤送錢,數額足夠讓賴坤蹲十年以上監牢。
隻是他太狡猾,伊劍平調查組即便進入了魏曉婷的房間,也未能查到賴坤貪汙受賄的線索或者證據。
賈真皺著眉頭說:“不巧啊,這個案子遇到了麻煩。”
賴坤忙問:“哦,什麼麻煩?”
賈真歎道:“就現在,區紀委以派駐組來檢查工作的名義來到了刑警大樓,要過問林居正案子的查處情況,我現在正在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們,這會兒你讓我怎麼審舒玟?即便他們不來,也還有那麼多眼睛盯著呢!”
賴坤心裡又是一咯噔,看來自己此劫難逃,心裡一片冰涼,嘴上卻是熱乎乎的:“真哥,在刑警大樓您是老大,審問根本沒障礙啊。幫幫忙,定有大謝。”
這次賴坤換了詞,不是重謝,而是“大謝”。
賴坤看賈真沒說話,猶疑了一下,坦誠道:“真哥,我一早去了你家,嫂子在,我待了兩分鐘,送了點保養品給嫂子,她很高興。拜托大哥,拜托了。”
賈真一聽腦袋嗡地一聲差點炸了,這個時候,誰還敢接賴坤的東西?他也敢送?都瘋了嗎?關鍵家裡那個婆娘見錢眼開啊!說是保養品,那裡麵裝的肯定是現金!
他厲聲嗬斥道:“賴坤,你特麼乾什麼?立即給我拿回去!”
“感謝哥,拜托哥,我等您記賬本的消息。”賴坤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這是硬跟賈真捆綁在一起,然後實施自己的驚天計劃,而且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元燁暴露,他便狗急跳牆!
賈真自然不知道賴坤的計劃,便給老婆打了個電話,後者接了,聲音顯得開心愉悅而不失嬌媚:“老公,想我了?你這個屬狗的,今晚早點回來,管夠!”
“你特麼瘋了?賴坤的錢你也敢收?你不知道他現在很危險嗎?”賈真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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