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偉新則隱隱感到大哥的落馬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這件事,如果竊賊偷了他的家純屬偶然的話,原本已經捂住的事,卻因為林居正的見義勇為報道,將龔偉強推到了風口浪尖。
那個記者叫陶侃,搞過東陽分局,而林居正是蘇黛玉的秘書,蘇黛玉與龔偉強不共戴天,龔偉強更是屢屢搞她,反被她打臉……這些信息串在一起,令人細思極恐。
這裡麵一定有問題,龔偉新越想越覺得蘇黛玉是個城府極深的蛇蠍女人,果然是最毒女人心。
他感到了一絲陰冷。
感到五味雜陳的是蘇黛玉。
第二天上班到了辦公室,蘇黛玉把林居正叫進來,問道:“林居正,昨天下午陶侃那篇報道,是怎麼回事?”
林居正閃動著深邃黑亮的眸子,悄悄觀察著蘇書記的表情,輕聲道:“老板,我錯了。”
“你哪裡了錯?”
“我應該低調,不應該宣傳自己,不就是個見義勇為嘛,不值得宣傳。”
蘇黛玉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輕輕敲了兩下桌子道:“你彆跟我打馬虎眼。蔡淑儀和梅歡歡怎麼會知道龔偉強家在哪兒?正常情況下怎麼會在飯館裡把他暗室裡藏錢的事說出去?她倆又是怎麼知道的?你一向低調,怎麼這件事上變得如此高調?還有,陶侃可是公安口的公敵,他去采訪,沒有人協調,派出所會接受嗎?”
“老板,您真是如來佛祖啊,太厲害了,孫猴子的七十二般變化都躲不過您的火眼金睛……”林居正隻好硬著頭皮恭維道。
“少來這套!”蘇黛玉瞪了他一眼,平靜地問:“巫慧影和你串通了?”
“巫慧影?沒有啊。我隻是添了把火,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龔家不是根深葉茂嗎?他們澆不滅火,怪不得彆人。”林居正小聲說,“老板,這是陽謀,您教的。”
“閉嘴!”蘇黛玉凶巴巴地瞪著他說,“我什麼時候教你搞政治鬥爭了?你這是火中取栗,不怕燒到自己?你的名字還留在了報道上,你以為龔家人是瞎子,看不出來?我說過,你還小,不要參與那些勾心鬥角。”
她希望他的羽毛上永遠都是乾乾淨淨的,隻是,白襯衫隻要穿出去,難免會粘上灰塵甚至汙點。
“不小了,過完年26歲,大小夥子了。”林居正知道她沒真生氣。
她真生氣的時候是一言不發,眼神冰冷,酷寒無比,此刻她明顯是一團火。
“你給我閉嘴!”
林居正點頭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蘇黛玉歎道:“黃東旭已經被判刑,左全有進去了,施雲翔調走,如今龔偉強也被雙規了,兩個都是你搞進去的,好手段啊。”
林居正想說誰讓他們自身不正,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但還是憋住了。
蘇黛玉的雙眸蕩漾著沉沉的秋水,哀婉地說:“我這個掌舵人,四個班子成員都有問題,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樣子像極了《紅樓夢》電視劇林黛玉乘船去賈府時的愁腸百結。
說完,她幽幽瞟了一眼杵在那裡的林居正,等了半天見他沒接話,便又蹙額歎道:“引入華興公司的事也沒啥消息,山前坪土地整備困難重重,唉……”
結果,林居正依然沒接腔,她嗔怪道:“林秘書,林主任,你耳聾了還是啞巴了?”
“哦,您說山前坪啊?螞蟻啃骨頭,慢慢來吧。”林居正說完,頓了一下說,“書記,飯要一口一口吃,咱還是先過了春運這道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