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居正拿開他的手，朝傳菜室說：“服務員，上菜吧。”
吃了一陣，幾口紅酒下肚。
王浩眉飛色舞地說起了自己的身份和工作，原來是得陽市肅寧區的某街道辦副主任，自詡30歲就是街道辦領導，打破了該街道的曆史記錄。
林居正暗自腹誹，這哪特麼像個公務員？土匪乾部，素質低下。江晴雯竟然會找這樣的人當男友，她這些年究竟在乾什麼？
心思轉動之間，王浩的羞辱開始了，瞅著林居正輕蔑一笑道：“居正師弟，聽晴雯說你也在街道辦上班？”
“是。”
“哪個街道辦呀？”
“向海市東陽區福山街道辦。”
“信訪辦是吧？”王浩不等林居正回答，冷笑道，“梅老您是搞學術的，不知道政府的結構，在政府裡麵，有幾個清水衙門：信訪辦、紀委……呃，沒彆的了。尤其是信訪部門，又苦又累又沒油水又提拔不了，還總是被罵被誤解，苦啊。您看看林居正同誌，年紀輕輕，活成了四十大叔的模樣。”
江晴雯嗬嗬笑了，這又鼓勵了王浩，得意地笑了起來，舉杯道：“來，我們向奮鬥在一線、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乾部，股級乾部林居正同誌致敬！”
江晴雯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認同了男友的說法，認為林居正在基層很不如意，於是她也憐憫地舉起了酒杯。
林居正舉起酒杯，淡淡一笑道：“謝謝，乾杯！”
梅傲寒看林居正如此淡定從容，頗有大將風度，已經今非昔比，讀書時他可是個急性子、太剛強，心裡暗暗感到欣慰，也舉起了紅酒杯，眾人喝了一杯。
其他那幾個同學成了吃瓜群眾，看王浩、江晴雯羞辱林居正，並不幫腔，大家都是看人下菜，林居正混得如此差勁，隻能怪他自己，甚至他們都有點看不起他呢。
李煒知道林居正的情況，看梅傲寒一直不予揭穿，便也不說話，隻是溫柔地笑著。
這時，林居正忽然說話了：“可惜，我現在不在信訪辦了。”
江晴雯微微一滯，饒有興致地問：“那你調到哪裡了？”
“還在福山街道辦。”
“什麼崗位？”
“福山街道黨工委副書記、辦事處代理主任，培訓回去就要正式任命了！”一個響亮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眾人循聲去看，一位個頭不高、長相豔麗、身材極好的少婦出現在門口。
姚婉娛？！林居正吃了一驚。
王浩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筷子指著她說：“你……你怎麼也……也來了？”
“怎麼了？你這種人都能來，我不能來？”姚婉娛冷笑道，旋即笑容滿麵地舉著紅酒杯來向梅傲寒敬酒，恭敬地說：“梅老，我是您新的小迷妹，福山街道黨工委委員、組織部長姚婉娛。今天上午，我跟著林居正主任去聽了您的課，一下子被鎮住了，太棒了，講得太好啦！
我也好崇拜您。今天好巧，我和益州的幾個朋友也在這裡吃飯，剛才聽到了林居正的聲音，隔著門縫一看，果然是他，而且您也在，就冒昧前來敬杯酒，以表達我的崇敬之情，同時，來給您祝壽，祝梅老長命百歲、幸福安康！”
“謝謝你。”梅傲寒笑著接受了敬酒。
姚婉娛又敬了李煒。
完畢，王浩這才說道：“原來你叫姚婉娛，這裡不歡迎你，你也敬完酒了，快出去！”
“王浩，你可比昨晚要文明得多哦。呃，我明白了。”姚婉娛敬完兩位老師，開始了犀利反擊，扶額歎息道，“原來你大齡女友在哦，怎麼？不敢像昨晚一樣調戲、猥褻我了？”
“你胡說八道！我是正人君子，我哪裡調戲你了？”王浩慌忙辯解。
姚婉娛冷笑道：“對了，你還是個公職人員，我們有好幾個視頻哦，如果發到網上，不知道會是啥子情況？”
她夾帶了一句西川話。
“你敢！”王浩拍了下桌子，轉而得意一笑道，“我爸是肅寧區的區委常委、副區長，我女友是全民日報的領導，你發到網上，很快就被和諧了，嗬嗬。”
林居正笑道：“那你是承認昨晚猥褻婦女嘍？”
“我……我沒有！”
王浩這個笨蛋，隻幾句就被人家給套出了話。
江晴雯覺得自己的男友真是丟死人了，可這個時候隻能和他站在一起，挽回他的顏麵，也是給自己掙回麵子。
於是，她轉移話題道：“姚部長，你隻是一個副科級乾部，又是海西省的，管不了那麼遠吧？”
“我副科級？誰說我是副科級？”
“難道是科員？”王浩指著她哈哈笑道，“也是啊，街道辦是正科級單位，組織部長按道理是副科，不過或許也有例外，低配為科員的。”
“你們是瞎呀還是無知？得陽市是正廳級單位，街道辦是正科級，可向海市副省級城市，街道辦是正處級，懂嗎？”姚婉娛輕蔑地指出了他們的錯誤。
王浩再一想，如此一來，林居正豈不是副處？不對，有可能還是正處，看他那衰樣，才30歲，絕對不可能！
於是他擺手否認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街道辦都是正科級單位，如果你們街道辦是正處，那區委書記就是正廳，副市長豈不是副省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江晴雯冷笑道：“有些當官的，喜歡把小了說大，把沒有說成有，往自己臉上貼金，官本位思想嚴重，官場這種風氣是該殺一殺了。”
林居正搖搖頭，看向梅老道：“梅老，我講個故事給大家聽聽？”
梅傲寒對於王浩的表現十分反感，對江晴雯也倍感失望，便點了點頭。
林居正娓娓道來：“話說，有一天，一個綠衣人來找孔子問學。恰好孔子不在家，子貢在。綠衣人問他一年有幾季，子貢覺得太幼稚了，回答說有四季，結果那人非說三季，和子貢爭執了一天。
孔子回來，讓子貢承認綠衣人說的是對的，綠衣人滿意而去。子貢不解，孔子告訴他，那人是蚱蜢變的，他隻經曆過春夏秋，冬天來前就死了，所以隻知道有三季，打死他都不認為有四季。所以，跟這種人爭執沒有必要，掉價。”
說完，大家都笑了。
江晴雯和王浩的臉一下子就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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