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弘濟巡視城牆一圈,已日過正午。
今日看樣子除官軍已傾巢而動外,各城門其它方麵與昨日並無區彆,隻是南城牆外麵的蔣維恭,情況恐不妙也。
朱皇帝禦駕在城西,李弘濟父子不得不最為關注,他們得呆在西城牆,時刻盯著皇帝想乾啥。
遠處升起嫋嫋炊煙,官軍正在埋鍋造飯,這群人吃飽了會不會立即發動攻擊?
西、北方向地道顯然已接近貫通,隨便趴在內牆根缸子上一聽,都能感知到刨土響動,李弘濟心中泛起陣陣寒意。
見老爹心事重重,李祖述沉默了好一陣拱手。
“父親大人,即便有水軍加入,我軍仍比朱皇帝人多!
他那禁軍精銳隻有萬把人,京營兵除孫應元從宣府帶回那三千多,其他並不比衛所軍強多少。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父親切莫過於心憂!”
大明曆來喜歡謊報軍功,天子昭告宣府一戰殺敵多少多少,李祖述又沒親眼見到過,慣性思維讓他不敢完全相信。
四下無人,親兵也離得遠遠的,李弘濟歎了口氣,認真打量著這個心愛的兒子。
李弘濟雖不太擅長兵事,但當了幾十年老油條,並不代表沒有辨彆力,麵帶凝重地說道:
“地道一旦被官軍打通,我等必時日不久也。”
說出這句話時,李弘濟仿佛老掉幾歲。
連日來處於被動挨打,早都與前些天的意氣風發兩個模樣。
“父親,孩兒已嚴加防範,朱皇帝想炸城牆,沒那麼容易!”
李祖述鏗鏘有力,不知是出於極度自信,還是硬著頭皮表達決心。
“述兒,萬一城破,就由為父擋著,你就帶著李家男丁,趁亂逃去山東吧。”
李弘濟邊說邊擺手,一臉心痛與慈祥。
“父親...”
李祖述猛地下跪,眼中飽含熱淚,真是父愛比天高啊。
其實早在官軍挖地道那刻起,李祖述就對長期堅守產生懷疑。
加上早間傳回水師來援,心裡已經拔涼拔涼,隻不過自身的性格,不會說出喪氣話。
“萬一情況不妙,你麾下那千餘兒郎,還有為父招募的千餘死士可用!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家到今天這一步,早都無路可退,李家絕不可在為父手中蕩然無存...”
“父親...”
李祖述泣不成聲,遠處兵卒朝這邊張望,顯得無比詫異,不知道兩父子究竟在乾嘛。
“哭哭啼啼作甚,切不可擾亂軍心!”
“孩兒遵命!”
李祖述爬起身擦乾眼角,繼而又恢複往日那種盛氣淩人。
......
定南門外。
天雄軍與禁軍騎兵組成的方隊嚴陣以待,正麵土牆壘得大差不差,右側靠著叛軍大營的方向,也堆壘出百十丈遠,全都處於城牆炮火射程以外。
“打出令旗,前進!”
“得令!”
孫應元抽出馬刀,攻擊鼓聲隨即響起,千餘俘虜被騎兵攆著,不要命地向前狂奔。
昨夜趁亂將叛軍營外壕溝填出不少,壕溝可以保護叛軍軍營,卻也一定程度將其困住,誰叫他們不敢出營野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