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
福州海關司衙門。
也就是原來的市舶司,隻是衙門上方換了塊牌匾而已。
一封從台灣傳來的密旨,擺在了溫體仁案頭。
前來傳信的錦衣衛沒有多說什麼,告知一切都在密旨之中,溫巡按看過之後再提問。
溫體仁點上香案,對著密旨拜了幾拜,之後在錦衣衛總旗注視下虔誠地攤開。
這是一封中旨,僅蓋有天子印璽。
皇帝離京師遙遠不可能出具正規聖旨,但老溫哪敢有半點怠慢,一字一句拜讀起來。
寥寥兩三百字信息量巨大,讓溫體仁胸中跌宕起伏。
他數天前就接到剛進福州的周遇吉密報,告知天子去了台灣,除此以外並無下文。
沒想到天子不是遊覽海疆冬色,而是去打仗,在他們眼皮底下以迅雷之勢打敗了佛郎機人。
此戰收複兩座城堡,還將蠻夷幾百萬錢糧俘獲,大明禁軍與水師在外夷麵前真正露了回臉,其意義不可謂不大。
“敢問總旗當麵,陛下何日前去安平?”
“稟巡按大人,也許昨日,也許就在今日!”
旗總淺笑作答,臨行前李指揮使交待過,倘若溫大人看過聖旨後問起一些事,無須作任何隱瞞,直接告知便是。
“多謝,老夫知曉了。”
溫體仁默默點頭,天子在密旨中還提及到了鄭芝龍。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鄭家,憑他的智商自然明了,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來人!”
溫體仁眼皮一抬,朝廳外大聲嚷道。
“老爺!”
“去請薑總督、鄒巡撫、熊巡撫、禁軍統領周遇吉、水師遊擊錢肅樂!
還有福建總兵謝弘儀、副總兵鄭芝龍,速速到此地議事!”
“小的遵命!”
“去吧。”
“是!”
一個五品巡按吆喝這麼多人,似乎有點不倫不類。
但老溫是誰啊,他可是前任首輔。
巡按閩粵代表著天子旨意,今日又有聖旨在手,快一年了,總算找回點曾經的感覺。
望著仆從跑出去的身影,溫體仁規規矩矩放下密旨,接著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
“總旗當麵,請喝茶!”
“大人客氣,請!”
“請!”
二人就在堂中有一句無一句閒聊,總旗對溫巡按提出的問題有問必答。
之後還傳了一道口諭,讓溫體仁稍後就作出安排。
半個時辰後,請來的人陸續到達。
福建地方官都知道天子會來,薑曰廣與熊文燦早都接到詔令,所以已齊聚福州多日。
結果左等右等,天子遲遲未到。
據水師錢遊擊透露,天子去了浙江平陽處理貪官汙吏,想來是事務具體給耽擱了吧。
倒是薑曰廣和溫體仁,沒過兩日又收到改變行程的消息,隻是大家都沒有吱聲。
幾位文武於大堂就坐,彼此寒暄一番,老溫說起了開場白:
“諸位同僚,老夫剛剛接到旨意,陛下在大員擊敗佛郎機人,將北部兩座城堡儘收囊中!
此戰交戰不足一個時辰,佛郎機人全軍覆滅,戰艦與兵卒無一人逃脫,斬獲銀錢若乾!”
說完,溫體仁起身,將密旨高高舉起。
“啊......”
鄒維璉、熊文燦、謝弘儀、鄭芝龍倍感驚訝。
薑曰廣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周遇吉、錢肅樂則喜笑顏開。
聖旨讓大家傳看,溫體仁慢慢品著鐵觀音。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過半的人看到聖旨內容都處於錯愕之中,看完放回桌案,幾息功夫後才反應過來,朝著案頭恭敬地作揖。
“都坐吧。”
溫體仁壓了壓手,一邊捋著胡須,沒再開口說話。
“敢問溫大人,不知陛下何時前來福州?”
福建巡撫鄒維璉拱手發問,望了眼一邊的錦衣衛,顯然這道聖旨是錦衣衛帶過來的。
鄒維璉上麵有薑曰廣頂著,但薑大人常駐廣州,在福建他才是最大的地主,自然得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