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後,陳硯秋猛然睜眼:“我想起來了!那是一份關於景佑年間科舉改革的奏疏附錄,上麵有這個符號,旁邊注著"文衡之印"四字。”
“文衡之印?”趙明燭疑惑道,“文衡通常指考評文章優劣之權,莫非這是清流社掌控科舉的象征?”
陳硯秋繼續深入回憶:“奏疏中提到,建議設立"文衡司",專門負責科舉考評,但被當時宰相以"權責過重"為由否決了。”
他在“文衡之印”旁寫下“文衡司”三字,又與清河書院、丙辰科等連上線。
“若清流社就是那個未被正式設立的文衡司,那麼他們可能一直在暗中行使這個職能!”陳硯秋眼中閃著銳光。
趙明燭震驚不已:“若真如此,那麼這個組織已經暗中操控科舉二十餘年了!”
陳硯秋繼續在紙上添加信息,關係網越來越清晰。忽然,他注意到一個奇特的現象:幾乎所有異常科舉的結果,都對某些特定地區的舉子特彆有利,而對另一些地區的舉子則格外苛刻。
“看這裡,”他指著幾個地名,“河北舉子在丙辰科中中舉人數大增,而江南舉子則大幅減少。但在之前的科舉中,情況正好相反。”
趙明燭細看果然如此:“這意味著什麼?”
陳硯秋沉思道:“或許清流社內部也有派係之爭,不同派係掌控科舉時,會偏向自己地區的舉子。”
就在這時,薛冰蟾匆匆進來,手中拿著一卷圖紙:“趙大人,陳先生,我發現了令牌的新線索!”
她展開圖紙,上麵繪著令牌的詳細結構:“這令牌的磁性分布很有規律,我懷疑它是一種密鑰,用於開啟某種機關裝置。”
陳硯秋聞言,忽然想起什麼:“機關裝置...我記得在某本古籍中見過一種"文曲鎖"的記載,需要特定磁石鑰匙才能開啟。”
薛冰蟾興奮道:“正是!我師父的《機關要略》中也提到過這種鎖,據說常用於保護重要文書。”
趙明燭立即問:“可知這種鎖可能用在何處?”
薛冰蟾搖頭:“書中隻說是"科舉重地",未明確具體位置。”
陳硯秋卻若有所思:“科舉重地...除了貢院,還有評卷的彌封所、存檔的崇文院...”他忽然停頓,“還有一處可能被忽略了——謄錄院!”
趙明燭眼前一亮:“沒錯!試卷彌封後送往謄錄院由書吏謄抄,然後再送考官評閱。若要在這一環節做手腳,再容易不過!”
陳硯秋迅速在關係網圖中添加“謄錄院”節點,並與清流社連上線。
“我記得丙辰科後,謄錄院確實換了一批書吏。”陳硯秋回憶道,“新任的書吏總管姓錢,與副考官錢敏之同宗。”
一切線索似乎都在逐漸彙聚,指向一個驚人的真相。
夜深了,皇城司值房內依然燭火通明。陳硯秋麵前的宣紙已經畫滿,關係網龐大而複雜,但核心脈絡逐漸清晰。
趙明燭凝視著這張關係網圖,麵色凝重:“若此圖屬實,那麼清流社已經滲透到科舉的各個環節,從出題、考試、謄錄、評卷到放榜,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陳硯秋點頭:“更可怕的是,通過科舉,他們還將自己的人安插到朝中各個要害部門,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就在這時,一個親信匆匆進來,遞給趙明燭一封信函:“大人,墨娘子急信。”
趙明燭拆信一看,麵色頓變:“墨娘子說,她的人發現新月疤痕男子今夜突然前往擷芳樓,與盈盈姑娘密談後匆匆離去,形色可疑。”
陳硯秋立即道:“必是我們最近的調查驚動了他們。”
趙明燭當機立斷:“立即加派人手監控所有清流社可能的相關人員!絕不能讓他們再次逃脫!”
命令下達後,趙明燭回身看向那張布滿線條的關係網圖,眼中閃著決然的光芒:“是時候收網了。”
陳硯秋卻輕聲道:“明燭兄,這張網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收網之前,還需更多實證。”
他指著關係網中心的那個“文衡之印”符號:“我們需要找到這個象征物的實體,以及清流社的核心成員名單。”
趙明燭點頭:“那麼,下一步就是找到那把"文曲鎖",用令牌打開它!”
燭光下,兩人的影子在牆上拉得很長,仿佛兩個即將與巨獸搏鬥的勇士。而陳硯秋憑借記憶構建的這座“宮殿”,已經為他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窗外,汴京城的夜空星光黯淡,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霧籠罩。而這場關乎科舉公正、朝局清明的較量,正進入最關鍵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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