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錫已經收到了太子和軍中心腹的密信,言左相楊震霖,誅殺言辭激烈之將,此人乃是勇衛副將高全苛。
高全苛此人,大玄錫知道,此人近年來和太子走的比較近,他也早就想將此人貶走,但是在這個時候,楊震霖殺高全苛,還是讓大玄錫很不滿。
即便是楊震霖有先斬後奏之權,但這依然讓大玄錫懷疑其有鏟除異己,獨攬大權之嫌。
在思緒良久後,大玄錫下詔,命楊震霖出兵,擊敗陳從進,收複失地。
楊震霖接到詔書後,拒絕奉詔,並上書解釋:“陳從進騎兵雲集,剽悍難製,今我軍屯於瑕州,深溝高壘,尚可自守,若貿然出戰,彼騎馳突,我步卒難敵,恐有傾覆之危。
方今秋儘冬來,朔風漸緊,草枯水凍。敵遠來深入,糧秣難繼,且馬無宿草,必不能久持。
臣請再守一月,待天寒地凍,敵騎難騁,糧草告罄,自當不戰而退。屆時我軍乘勢追擊,可收全功。”
但這個解釋,讓大玄錫無法接受,君王的威嚴,受到部下的質疑,再加上南麵淪陷的諸州,人丁被大量的遷移,如果每次都等到敵不戰自退,如此幾年過後,渤海國不用陳從進打,就將自己覆滅了。
於是,大玄錫再次下詔,勒令楊震霖出兵。
楊震霖這次沒有拒絕,接受了詔書,但是卻執行拖延之策。
至十二月十八日,大玄錫已經連下了七道詔書,催促楊震霖出兵,其言辭,一次比一次激烈,在最後一道詔書中,甚至隱晦而言,左相手握重兵,卻視敵騎肆虐,其心何異?
楊震霖接到詔書之日,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細雨,寒風凜冽,他的心仿佛和這天氣一樣,是徹骨的寒意,湧上了心頭。
其立於帳前,任細雨沾濕衣袍,寒風卷著雨絲撲在臉上,手中詔書已被指節攥得發皺。
“其心何異?”那五個字如重錘,一下下砸在心頭。
楊震霖知道渤海諸軍,久未經曆血戰,他也想一戰而大破陳從進,可是出兵的危險,他不敢去賭。
如果輸了,喪敗失軍,敵騎長驅直入,那局勢就真的不可收拾,可到頭來,一腔孤忠,竟成了“其心可異”的佐證。
“其心可異!其心可異啊!”楊震霖喃喃自語。
細雨漸密,模糊了遠處的營壘,他望著寒風裡瑟縮的旗幟,喉間一陣發緊。
朝堂之上的猜忌,讓楊震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這一戰,敗了,他就是以死而報國家。
勝了,恐怕他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裡。
罷了,罷了……他緩緩閉上眼,兩行清淚混著雨水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
隨即,他猛的睜開雙眼,又迅速的恢複成原來的堅定,沉穩的左相模樣。
“傳令,召諸將軍議!”
中和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渤海國左相楊震霖,率馬步軍六萬七千餘眾,拔營啟程,離開瑕州。
渤海軍一動的消息,很快便被潛伏在附近山林的奚人斥候所察,隨即這消息立刻被送往尚在河州一帶的陳從進。
陳從進聞言大喜,直言:“此乃上天相助!此戰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