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頭的宣德爐飄著沉水香,他用狼毫在書頁間批注,忽然聽見窗外傳來練習生們的笑鬨聲——小陳正舉著手機,給大家看昨晚的p圖反轉新聞。
“明遠,直播設備架好了。”李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穿著件改良唐裝,領口彆著蘇明遠送的青銅紋領針,“今天這場很關鍵,陳浩然團隊還在盯著呢。”蘇明遠合上書卷,指尖撫過封麵的燙金隸書,想起今早路過國子監時,看見的那幅“禮崩樂壞”的壁畫殘片。“樂記者,天地之和也,”他起身抖開月白長衫,“今日便與諸君共論‘樂’之大道。”
直播間設在四合院的天井裡,青石板上擺著古琴、編鐘模型和一套茶具。蘇明遠坐在老槐樹下的石桌前,身後的博古架上,《詩經》竹簡與現代樂理書並肩而立,最頂層還放著林婉兒送的藍牙音箱——此刻正播放著他改編的古曲《鹿鳴》。鏡頭亮起時,他正用茶筅擊打茶湯,白色的泡沫在青瓷碗裡堆成小山,倒像是古人“擊磬而歌”的場景。
“諸位看官,”他舉起茶碗,“今日且從‘食’論‘樂’。古人雲‘食、色,性也’,樂亦如食,需細品方知其味。”說著便將茶湯分與鏡頭前的虛擬“座上客”,忽然瞥見彈幕裡有人留言:“哥哥是要邊吃邊講嗎?”他輕笑出聲:“非也,乃欲借‘茶道’喻‘樂道’。”
話音未落,他忽然正襟危坐,雙手在膝頭交疊如抱玉:“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樂記》的開篇如清泉般流淌出來,驚得樹上的灰鴿子撲棱棱飛起來。他背誦時,目光掠過院中的老槐樹,想起慶朝太學的泮池,那時他也是這樣,在古槐樹下背誦《樂經》,師父用戒尺敲著石桌,說“樂者,通倫理也”。
“‘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禮以道其誌,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蘇明遠忽然提高聲音,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仿佛在指揮一支無形的樂隊,“諸君看這‘樂與政通’之說,與今日‘以藝載道’何其相似!”彈幕裡頓時飄過一片“哥哥好會聯想”的留言,他卻注意到角落有個黑粉留言:“背古文有什麼了不起,能當飯吃嗎?”
老槐樹的枝椏在風中輕晃,蘇明遠望著那行留言,忽然想起初到現代時,用《論語》換了兩個肉夾饃的場景。“能當飯吃的,”他忽然開口,從石桌下拿出個布包,裡麵是他今早買的糖油餅,“是張大爺的糖油餅;能傳世千年的,卻是這《樂記》裡的‘和’字。”說著便將糖油餅掰成兩半,“諸君且看,此餅雖小,卻需‘和’麵、‘和’油、‘和’火候,正如樂需‘和’五音、‘和’六律、‘和’人心。”
練習室的門忽然被推開,小吳舉著手機跑進來:“蘇哥!有樂評人說你在給娛樂圈上‘根’的課!”蘇明遠聞言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博古架上的《樂律全書》上——那是他花了半個月工資從舊書網淘來的,書頁間還夾著地鐵票根。“根者,本也,”他輕輕叩擊編鐘模型,清越的聲響在天井裡回蕩,“若無根,何談枝葉扶蘇?”
直播進入尾聲時,蘇明遠忽然起身撫琴。他彈的是自己改編的《流水》,古琴聲中融入了現代鋼琴的和弦,廣袖在琴弦上掠過,竟比機械臂更靈活幾分。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他對著鏡頭行“再拜禮”,青衫下擺掃過石桌上的糖油餅渣:“願與諸君共守,這千年未絕的弦歌。”彈幕裡的打賞突然如潮水般湧來,金元寶、火箭圖標堆成小山,卻被他身後的老槐樹影子切割成一片斑駁。
“明遠,打賞破百萬了!”李芳的聲音裡帶著驚喜,“咱們捐給古籍修複機構吧?”蘇明遠望著滿屏的虛擬禮物,忽然想起今早路過胡同口,看見的那個修補古籍的老師傅,戴著老花鏡,用漿糊粘著泛黃的書頁。“正該如此,”他點頭,指尖劃過古琴的斷紋,“古人雲‘敬惜字紙’,吾輩當敬惜典籍。”
深夜的四合院靜謐如水,蘇明遠坐在書桌前,整理直播時的批注。案頭的手機忽然震動,林婉兒發來消息:“公子今日論樂,婉兒在片場聽得入神,竟誤了台詞。”附了張照片,她穿著古裝,手裡捧著《樂記》影印本,發間的玉簪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他看著照片,忽然想起她說過的話:“每次聽你講古籍,都覺得那些文字活過來了。”
窗外傳來北風的呼嘯,蘇明遠裹緊棉袍,忽然聽見練習室方向傳來隱約的琴聲——是小陳在彈《樂記》裡的譜子。他輕笑一聲,提筆在備忘錄裡寫下:“明日宜教諸君唱《詩經》,以琴瑟,以鐘鼓。”剛要保存,卻見屏幕上跳出條新聞:“某流量明星被曝假唱,網友:不如蘇明遠背《樂記》真誠。”
月光透過窗欞,在《樂記》書頁上織出銀色的花紋。蘇明遠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忽然想起慶朝宮廷的雅樂演出,那時他坐在台下,看著舞者們衣袂翻飛,隻覺禮樂之盛,莫過於此。如今身處現代,雖無鐘鼓齊鳴,卻有千萬人隔著屏幕,共聽這千年弦歌,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和”呢?
手機提示音響起,是古籍修複機構的感謝短信。蘇明遠望向窗外,老槐樹的枝椏在月光下舒展如琴弦,仿佛隨時會奏出下一段千古絕唱。他吹滅台燈,任由月光漫過書頁,漫過古琴,漫過這個古今交織的夜晚——在這片溫柔的銀輝裡,千年的樂聲,正悄悄漫過人心的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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