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初刻,琉璃廠西街的“汲古閣”燈火通明。蘇明遠對著鏡頭整理月白色直裰,袖口的雲雷紋刺繡在燭火下泛著微光。他身後的博古架上,從宋刻本《金佗稡編》到民國鉛印《嶽武穆集》層層疊疊,最顯眼處掛著幅破損的《滿江紅》抄本——那是前日在嶽飛祠堂拾得的帶血痕孤本。
“諸位看官,”他抬手作揖,發間的玉冠輕晃,“今夜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唯有故紙堆中尋真意。”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電車鈴聲,他忍不住輕笑,“倒是應了‘三十功名塵與土’,這現代車馬喧囂,倒比古代更像戰場。”
鏡頭掃過博古架,蘇明遠指尖撫過一本泛黃的《鶴林玉露》:“昨兒有人說我‘舞劍寫墨是戲說’,那咱們就掰開揉碎了講。南宋文人呐,腰間掛的不是玉佩,是劍穗;案頭擺的不是紫砂壺,是箭囊。”他抽出一本《翠微北征錄》,書頁間掉出片乾枯的竹葉,“就說這吳璘將軍,寫起兵書來筆走龍蛇,打起仗來能讓金人‘聞風喪膽’,比之今日的‘斜杠青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彈幕裡突然飄過條評論:“說得好聽,你有證據嗎?”
“證據?”蘇明遠挑眉,從博古架最下層抱出個檀木盒,“且看這個。”盒蓋掀開,露出半塊帶銘文的青銅劍格,“這是在下前日在潘家園‘淘’的,刻著‘建炎三年’字樣。那年嶽飛剛嶄露頭角,在廣德六戰六捷,用的正是‘丈二鐵槍’——比之今日的‘長槍大戟’,諸位覺得哪個更有殺氣?”
直播間突然暗了一瞬,燭火被穿堂風拂得左右搖曳。蘇明遠下意識按住腰間玉佩,卻觸到一片溫熱——那是林婉兒今早塞給他的暖手爐,外麵裹著繡著“平安”二字的帕子,針腳歪歪扭扭。
“說到‘精忠’二字,”蘇明遠舉起宋刻本《金佗稡編》,書頁在風燈下透出淡淡竹香,“諸位且看這‘精’字,非‘忠君’之偏狹,乃‘精益求精’之‘精’。嶽武穆練‘嶽家拳’,講究‘連打一十二路’,比之現代搏擊的‘組合拳’,何曾落後?”他忽然放下書,抄起桌上的狼毫筆,“就像這杆筆,既能寫‘八千裡路雲和月’,也能畫‘山川社稷圖’——昨日陳公子說我‘博眼球’,若他見過文丞相在獄中寫《正氣歌》時的筆勢,怕是要覺得‘眼球都要被震碎’了。”
屏幕外傳來腳步聲,林婉兒抱著一摞書闖進來,發間還沾著片梧桐葉:“明遠,你看我從圖書館借到了什麼!”她懷裡的《宋史》嘩啦啦掉落,露出裡麵夾著的《文山先生全集》,“文天祥的手跡真跡!”
蘇明遠眼睛一亮,卻見她腳下一滑,整個人踉蹌著撞向博古架。他本能地伸手去扶,卻碰到了桌上的硯台,墨汁潑在《滿江紅》抄本上,恰好蓋住“靖康恥”三字。直播間彈幕瞬間爆炸:“故意毀文物!”“這下百口莫辯了!”
林婉兒臉色煞白,蘇明遠卻忽然笑了。他蘸著潑出的墨汁,在宣紙上筆走龍蛇,眨眼間“還我河山”四個大字躍然紙上,被墨汁浸透的“靖康恥”反而像被烈火灼燒的疤痕,更顯觸目驚心。
“諸位請看,”他舉起抄本,墨汁順著紙紋蜿蜒成河,“千年前的墨,千年後的墨,終究是一樣的顏色。所謂‘褻瀆’,不過是墨落在紙上的角度不同罷了。”
三更梆子響過,蘇明遠小心翼翼捧出紅綢包裹的《嶽氏宗譜》。絲綢滑落的瞬間,直播間突然湧進大批“嶽家軍後人”id,彈幕刷起整齊的“嶽”字。
“這套宗譜,是嶽承宗先生今早親自送來的。”他指尖撫過泛黃的扉頁,上麵“精忠報國”四個朱砂字曆經百年仍鮮豔如血,“先生說,他的曾祖父曾隨嶽武穆戰朱仙鎮,臨終前留下句話:‘文以載道,武以安邦,缺一不可。’”
屏幕裡突然彈出陳浩然的直播間切片,他穿著繡金衛衣冷笑道:“隨便找本舊書就能自證?我家也有祖傳的‘青龍偃月刀’呢!”
蘇明遠看著屏幕裡陳浩然身後的鎏金道具刀,突然輕笑出聲:“若陳公子的‘偃月刀’能刻出‘儘忠報國’四個字,在下願當庭負荊請罪。不過——”他翻開宗譜某頁,露出夾著的半片箭鏃,“嶽家箭簇上的‘忠’字,可是用金人血寫的。”
窗外傳來夜梟啼鳴,蘇明遠下意識轉頭,卻見博古架陰影裡閃過一道青灰色人影。那身影腰間掛著的,分明是慶朝“往生司”的青銅腰牌。他掌心微汗,卻仍穩穩捧著宗譜:“有人問,為何嶽武穆故去千年,仍被人銘記?因為他的‘精忠’二字,早已刻在這山河之間,刻在每個中國人的骨血裡——”
話音未落,宗譜突然無風自動,一頁頁飛速翻過,最終停在光緒年間的修訂版。蘇明遠瞳孔驟縮,隻見空白處用蠅頭小楷寫著:“雙生魂現,文明永續。”那字跡與他在慶朝書房見過的自己筆跡,分毫不差。
直播結束時,晨曦已染白窗欞。林婉兒打著哈欠收拾狼藉的書桌,忽然指著彈幕驚呼:“明遠,你看!”
滿屏的“對不起”“是我們狹隘了”中,一條置頂評論格外醒目:“剛給爺爺看了直播,他說他爹當年參加淞滬會戰,背包裡就裝著《嶽武穆集》。”
蘇明遠揉著發酸的手腕,目光落在被墨汁浸透的抄本上。那灘墨漬不知何時竟暈成了展翅雄鷹的形狀,翅膀掠過“饑餐胡虜肉”的字跡,仿佛要衝破紙頁飛去。
“餓了嗎?”林婉兒遞來個漢堡,“剛叫的‘西域肉餅’,加了雙倍芝士。”
他看著麵包中間的肉餅,忽然想起《齊民要術》裡的“胡餅”記載,忍不住笑出淚來。咬下一口時,芝士拉出長長的絲,倒像是他揮毫時的墨痕——濃淡乾濕,皆是人間煙火。
手機突然震動,李芳發來消息:“今晚《典籍裡的偶像》節目組來電,說有個‘文武雙全’的選題……”
蘇明遠抬頭望向窗外,琉璃廠的老槐樹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枝頭不知何時落了隻灰雀,正歪著頭看他案頭的狼毫筆。他摸出腰間玉佩,觸手溫熱,恍惚間似有墨香從千裡之外飄來,混著現代街道的咖啡香,釀成一壇醇厚的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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