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開羅國際機場時,蘇明遠透過舷窗望著外麵炙熱的陽光和異域風情的建築,心中湧起一種奇特的恍惚感。數月前,他還是慶朝那個在翰林院修史的狀元郎,而今卻作為文物專家,應聯合國文物署之邀,遠赴埃及辨彆一批疑似慶朝文物。
“蘇先生,歡迎來到開羅。”接機的埃及文物局官員熱情地握住他的手,“我們久仰您對慶朝文物的專業知識。”
蘇明遠微微頷首,長衫在沙漠的熱風中輕揚。這身打扮在開羅街頭顯得格外突兀,卻是他堅持的——這是他與自己時代的唯一連接了。
車隊駛向市區,窗外閃過金字塔的輪廓。蘇明遠凝望著那些古老建築,心頭湧起難以言喻的共鳴。千年前的工匠,用最原始的工具,創造了穿越時空的奇跡。這與慶朝的工匠們,何其相似。
“那些疑似慶朝文物是在一個地下拍賣會被截獲的,”陪同的聯合國官員解釋道,“販子聲稱是慶朝青花瓷,但要價低得可疑。”
蘇明遠點頭不語。他深知文物市場的暗流湧動,古今皆然。記得在慶朝時,就曾有商人偽造前朝玉器,企圖騙取皇室賞賜。
埃及博物館內冷氣充足,與窗外的酷熱形成鮮明對比。在一間特彆準備的鑒定室內,十餘件瓷器整齊排列在鋪著絨布的長桌上。
蘇明遠緩步走近,目光掃過那些瓷瓶的瞬間,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怎麼樣,蘇先生?”埃及文物局長緊張地問。
蘇明遠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隨身攜帶的木匣中取出一雙白色手套,仔細戴上。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翰林院的書庫,那些與古籍古物為伴的日子。
他拿起第一隻瓷瓶,手指輕輕撫過釉麵,隨即搖頭:“慶朝青花用的是蘇麻離青料,釉色偏藍紫,而這些...”他將瓷瓶對準光線,“用的是現代化學顏料,過於鮮豔了。”
一個圍觀的文物販子忍不住反駁:“你憑什麼斷定?就憑眼睛一看?”
蘇明遠不惱不怒,從木匣中取出一台顯微鏡:“請各位上前一看。”
在顯微鏡下,釉麵的氣泡清晰可見。“古代柴窯燒製的氣泡大小不均,有如天地萬物,各有姿態。”蘇明遠解釋道,聲音平靜如水,“而現代氣窯的氣泡過於規整,失了自然之氣。”
他抬頭看向那個質疑他的販子:“這就像古人寫毛筆字,每一筆都有呼吸,有生命的顫動。而打印機的字,永遠整齊卻死板。”
人群中一陣騷動,幾位當地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擠到前麵,好奇地觀察著顯微鏡下的世界。
蘇明遠轉向他們,語氣溫和:“辨偽的關鍵,不是記住多少特征,而是理解文明的‘呼吸’。”他拿起另一隻瓷瓶,指向底部的款識:“‘大明宣德年製’?慶朝瓷器從不落此類款識。古人做器物,講究‘物勒工名’,每一件都帶著匠人的溫度,這是造假者永遠學不來的。”
一個女孩怯生生地問:“先生,什麼是‘物勒工名’?”
蘇明遠眼中閃過一抹遙遠的神色:“在我的...在研究過的慶朝典籍中記載,優秀匠人會在作品不顯眼處留下自己的標記。不是為揚名,而是為責任。若器物有瑕,可追其人;若技藝精湛,可溯其源。”他輕輕歎息,“那是一個匠人與自己作品的對話,跨越千年,依然可聞。”
現場靜默片刻,隨即響起掌聲。那幾個文物販子麵麵相覷,不再爭辯。
埃及文物局長激動地握住蘇明遠的手:“您教會我們,文物保護不僅是打假,更是讓真正的文明之火,在現代人心中燃燒。”
當天傍晚,蘇明遠站在吉薩高原上,麵前是三座巍峨的金字塔。夕陽西下,將這些古老建築染成金紅色。他想起慶朝的皇陵,同樣宏偉,同樣凝聚著無數工匠的心血與智慧。
“蘇先生,直播設備已經準備好了。”工作人員輕聲提醒。
蘇明遠點頭,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長衫。手機架起,鏡頭打開,屏幕上瞬間湧入無數觀眾——有中國的網友,也有世界各地的文物愛好者。
“各位好,我現在在埃及吉薩金字塔前。”蘇明遠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卻更添一種穿越時空的質感,“今日辨偽之事,讓我有所思有所感。”
他稍作停頓,望向遠方的金字塔尖:“無論是金字塔還是故宮,無論是慶朝玉玨還是埃及方尖碑,我們守護的,都是人類共同的文明基因。”
評論區飛快滾動著各種語言的留言。蘇明遠繼續道:“文物之所以珍貴,不在於它的年代多久遠,也不在於它的市場價值多高,而在於它承載的人類智慧與情感。”
忽然,他有了一個衝動,一個或許會暴露他身份但卻不得不做的衝動。
“請允許我,以慶朝之禮,向這些古老文明致敬。”
說罷,蘇明遠整肅衣冠,對著金字塔行了一個標準的慶朝揖禮。長袖垂落,身姿端正,每一個動作都流暢自然,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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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瞬間爆炸:
“這禮儀好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