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始皇帝劉玄,咬牙切齒,那個後悔勁兒就甭提了。
這個劉秀,還真是演戲的高手兒啊!
當年在宛城,他一個勁兒地磕頭認錯,又是自責,又是悔不當初地,如今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可是也悔之晚矣!
更始皇帝劉玄征求朱鮪、張卯、王鳳一眾大臣的意見。
“皇上,劉秀謀反,這件事情不容商議,當務之急,定是立即派兵消滅了他。”
“是啊,皇上,劉秀登基稱帝,這是大逆不道之罪,要立即出兵誅之。”
“劉秀巡撫河北,一路做大,今天終於流露出了狐狸尾巴,定要斬草除根,否則後患無窮啊。”
眾大臣意見出奇一致,紛紛建議劉玄,立即北上與劉秀展開正麵作戰,滅了劉秀。
劉秀正準備找更始皇帝劉玄算賬哩,更始皇帝自己,卻找上門來了。
真是給臉不要臉!
這次一定要為大哥劉演,報仇雪恨。
劉秀馬上封馮異為孟津太守,讓他負責堵住黃河渡口,截擊來犯之敵。
馮異連夜率領大隊人馬趕赴孟津。
這個時候更始皇帝劉玄派兵北上找劉秀的麻煩,恰恰合了馮異的心意。
更始皇帝劉玄派出大將河南太守武勃,率十萬大軍北上。同時,還有李軼、朱鮪、田立、陳喬等敵軍將領,帶領二十萬大兵,駐守洛陽策應。
單純對付武勃的十萬大軍,馮異完全有這個能力,可是要同時對付敵人三十萬大軍,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這可怎麼辦?
馮異陷入了深深思考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思前想後,馮異最後決定,獨闖虎穴,夜赴洛陽城,單槍匹馬去見一見李軼。
眾所周知,李軼是劉演的把兄弟。
當年,劉演、李軼、李通一同在宛城起兵,共同擁戴更始皇帝劉玄為大漢皇帝。
隻不過,後來李軼、李通為得到更高的位置,實現自己政治抱負,與朱鮪、綠林軍首領王鳳、王常等一道,設計害死了劉演。
“鳥為食死,人為財亡。”
人世間,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李軼現在已經貴為舞陰王。
劉秀也已經登基稱帝,長安也岌岌可危。
從長遠的發展來看,馮異覺得這個利益熏心的小人,一定會審時度勢,會偏向自己的。
因為,
劉秀、馮異是一個新興王朝的代表,作為一個勢利小人,麵對一個日漸強大新興的王朝,李軼,不得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後路。
馮異後寫了一封長長的書信,帶在身上,一番喬裝打扮,進了洛陽城。
俗話說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如此重大的事情,關係到大哥的生命安危,當然少不了他的兄弟銚期。
戌時三刻,城門口的守衛舉著火把湊近打量,他抬手遞上偽造的通關文牒,沙啞著嗓子道:“潁川來的布商,給李大人府上送貨。”
洛陽城的奢靡沉浸在燈紅酒綠之中。
朱門酒肉的香氣混著汙水腐臭撲麵而來,醉漢的叫嚷聲、歌姬的琵琶聲與更夫的梆子聲交織成詭異的樂章。
馮異銚期刻意繞開朱鮪的府邸,在李軼宅邸後巷勒馬。
牆頭上的夜梟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鳴,他手按劍柄,警惕地掃視四周。
“來者何人?”牆內傳來喝問。
馮異摸出半塊刻著“軼”字的虎符,低聲道:“故人相邀,有要事相商。”
片刻後,角門吱呀開啟,一名家仆將他們引入曲折回廊。
沿途燈籠昏黃,光影在牆上投下扭曲的獸形,馮異數著腳下的青石板,默默記下逃生路線。
繞過三重影壁,忽聽得絲竹之聲驟歇。
馮異抬眼望去,隻見李軼斜倚在鎏金榻上,腕間翡翠扳指在燭火下泛著幽光,七八名歌姬正圍坐在他身旁剝著葡萄。
“馮將軍好大的膽子。”
李軼抬手示意歌姬退下,玉杯中的美酒泛起漣漪,“如今朱大司馬全城搜捕漢軍細作,你這是送上門來?”
馮異並未落座,而是徑直走到窗邊,望著庭院中假山上的流水道:“李大人可知,長安已被赤眉軍圍得水泄不通?更始皇帝的玉璽,怕是保不住了。”
話音未落,一柄寒光凜凜的箭簇擦著李軼的耳畔釘入木柱,木屑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