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邯又驚又怒,挺槍拍馬來戰來歙。
兩人都是當世猛將,頓時戰作一團,槍來矛往,火星四濺,
周圍的士兵都下意識地避開,空出一片戰場。
來歙的親衛營雖然人數遠少於牛邯騎兵,
但個個都是百戰精銳,且戰術目的明確——攪亂!他們結成緊密的小陣,在牛邯騎陣中左衝右突,不求殺傷多少,隻求打亂其節奏,遲滯其衝向糧草營的步伐。
馮異在營壘高處看得分明,心中大讚來歙的勇猛與精準!
他抓住這寶貴的時機,立刻命令原本準備迎擊牛邯的那支重甲步兵和強弩手混合部隊:“快!目標隗純中軍右翼,全力突擊!打亂其陣腳!”
這支生力軍如同出閘猛虎,從營壘側門殺出,在強弩手的遠程火力掩護下,
重甲步兵排著森嚴的陣型,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狠狠撞向因為久攻不下而略顯焦躁的隗純中軍右翼!
隗純軍右翼猝不及防,頓時被這猛烈的一擊打得連連後退,陣型大亂。
正麵的漢軍守軍壓力驟減,士氣大振,爆發出更猛烈的反擊!
戰場形勢,因為來歙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和馮異及時的策應,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隗純精心策劃的三路合圍,正麵受阻,側翼奇襲被來歙攪亂,牽製王孟部的作用也因馮異主力並未被調動而大打折扣。
隗純在陣中看得目眥欲裂:“廢物!牛邯誤我!王元!趙匡!給我頂住!壓上去!壓上去!”
然而,戰場上的頹勢一旦形成,想要挽回談何容易?漢軍將士在來歙身先士卒的激勵和馮異精準的指揮下,越戰越勇。
泥濘的地麵此刻反而成了隗純大軍調整、增援的巨大障礙。
就在這膠著慘烈之際,一匹快馬渾身浴血,衝破混亂的戰場,直奔隗純王旗之下,馬上的騎士嘶聲力竭地大喊:
“大王!禍事了!王遵…王遵他…他獻了臨陣脫逃了。”
“什麼?!”隗純如遭雷擊,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栽下來!
王遵的背叛,後方根基的動搖,如同兩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捅進了他的心臟!
他環顧四周,隻見戰場泥濘,屍橫遍野,己方攻勢早已疲軟,
牛邯被來歙死死纏住難以脫身,
王孟遠水難救近火…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
“天亡我也?!”
隗純發出一聲淒厲不甘的咆哮。
而此刻,正與牛邯激戰的來歙,雖不知後方具體變故,
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隗純中軍那一刹那的慌亂和士氣明顯的變化。
他蕩開牛邯的長槍,厲聲長嘯,聲震四野:
“隗純敗局已定!三軍聽令!擒殺隗純者,封侯賞萬金!殺——!”
這聲怒吼,如同勝利的號角,點燃了所有漢軍將士胸中的火焰!
反攻的浪潮,開始湧動!
牛邯聽到來歙的吼聲,再瞥見己方中軍的動搖和王旗方向的混亂,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他虛晃一槍,逼退來歙半步,勒馬跳出戰圈,望向隗純大旗的方向,臉上陰晴不定。
手中的長槍,緩緩垂了下來。
他知道,大勢已去。
繼續為隗純賣命,還是…另尋出路?一個艱難的抉擇擺在了這位西涼悍將的麵前。
他看著眼前渾身浴血卻戰意衝霄的來歙,又回頭望了望隗純那麵在亂軍中顯得有些飄搖的王旗,握著韁繩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戰場,陷入了短暫的、詭異的寂靜,
隻剩下傷者的哀嚎和戰馬的悲鳴,預示著一場更大風暴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