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門城堡的城牆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陰沉,
趙匡站在城垛邊,望著遠處連綿不絕的東漢軍營。
篝火如繁星般點綴在平原上,將整個甘穀圍得水泄不通。
三個月了,馮異的軍隊像鐵桶一樣困住了他們,城內糧草將儘,士兵們已經開始宰殺戰馬充饑。
"大元帥,您找我?"趙匡轉身,看到隗純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上城牆。
這位西州少主才二十出頭,卻已經顯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他父親隗囂病逝後,抗擊東漢的重擔就落在了他肩上。
隗純走到趙匡身旁,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敵營:
"又在看馮異的營帳?"
趙匡點點頭,粗糙的手指緊緊攥著城牆的磚石:
"少主,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城內糧食最多撐十天,士兵們餓得連弓都拉不開。馮異這是要活活困死我們。"
一陣寒風掠過城牆,吹動兩人的衣袍。
隗純沉默片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趙匡連忙扶住他搖晃的身體。
"少主,您的病..."
隗純擺擺手,從袖中掏出一塊染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不礙事。趙將軍,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吧,現在不是顧忌的時候。"
趙匡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組織敢死隊,刺殺馮異。"
隗純猛地抬頭,眼中先是震驚,繼而燃起希望的火光:"刺殺馮異?"
"正是。"趙匡壓低聲音,"馮異一死,東漢軍必亂。他的副將們互相不服,到時我們趁機突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隗純的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望向遠處那座最大的營帳——馮異的帥帳,周圍戒備森嚴,燈火通明。
"這...太危險了。"隗純喃喃道。
趙匡苦笑:"比坐以待斃危險嗎?"
隗純突然抓住趙匡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
"這個主意好!隻要馮異死了,落門城堡就有救了,甘穀就有救了,我們也就有救了!"他的眼中迸發出久違的生機,"趙將軍,需要多少人?需要什麼準備?"
趙匡沒想到隗純會如此果斷,心中一熱:"我需要挑選五名死士,要身手敏捷、熟悉地形、最好懂些東漢軍情的人。"
"算我一個!"隗純毫不猶豫地說。
趙匡大驚:"少主不可!您是西州最後的希望,萬一..."
"沒有萬一。"隗純打斷他,聲音低沉而堅定,"父親臨終前將西州托付給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滅亡。況且..."他指了指自己消瘦的身體,"我這病體,留在城內也是個累贅。"
趙匡看著隗純堅定的眼神,知道無法說服他。沉默良久,他終於點頭:"好,但您必須答應我,若事不可為,您要先撤。"
隗純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三日後深夜,落門城堡的地下密室內,七個人影圍著一張簡陋的地圖。除了趙匡和隗純,還有五名精挑細選的勇士。
"這位是李信,神射手,百步穿楊。"趙匡指著一個精瘦的漢子介紹道。李信沉默地點頭,腰間掛著一張黑漆短弓。
"王虎,攀爬好手,能像壁虎一樣爬上任何城牆。"一個矮小精悍的年輕人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
"張濟,原是軍中醫師,熟悉各種毒藥和解藥。"麵容蒼白的中年男子微微頷首。
"陳平,會說洛陽官話,曾在東漢軍中潛伏過半年。"這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若不開口,根本看不出是西州人。
最後一位是個彪形大漢,趙匡還沒介紹,他就拍著胸脯說:"鄭勇,力大無窮,能徒手撕開鐵甲!"聲音震得密室嗡嗡作響。
隗純看著這些勇士,心中既感動又沉重。他知道,這次行動九死一生。
趙匡展開地圖,指向一條隱秘的山路:"我們從西側密道出城,沿這條小路繞到馮異大營後方。據探子報告,馮異每晚子時會在中軍大帳處理軍務,這時守衛最鬆懈。"
"如何突破三層防線?"李信冷靜地問。
趙匡指向地圖上的幾個點:"第一道是外圍巡邏,我們趁雨夜行動,雨水會掩蓋腳步聲。第二道是柵欄,王虎先上去解決哨兵。第三道是親兵護衛,需要陳平偽裝傳令兵引開他們。"
"馮異本人武功如何?"鄭勇摩拳擦掌地問。
"不容小覷。"趙匡嚴肅地說,"他曾單槍匹馬衝散過我軍一個百人隊。所以我們要同時出手,不給他反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