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的金狼大旗在朔風中獵獵作響,旗杆頂端的純金狼頭經過日光打磨,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這位身形魁梧的草原霸主勒住胯下通體烏黑的汗血寶馬,手指關節因緊握韁繩而泛白。他身後的三十萬匈奴鐵騎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將甘穀城外的平原擠壓得滿滿當當,馬蹄踏擊大地的轟鳴彙成沉悶的雷霆,連地層深處的螻蛄都在這震波中瑟瑟發抖。
“漢人的小崽子們,敢擋我大匈奴的鐵騎?”
匈奴王扯開鑲金的狼皮披風,露出胸膛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那是與月氏人、烏孫人浴血奮戰的勳章。
他身旁的左賢王舉起丈二長的鐵矛,矛尖挑著三顆血淋淋的頭顱,那是昨夜突襲漢軍斥候營的戰利品。
馮章站在漢軍的箭樓之上,青銅甲胄反射著冷冽的晨光。
他身後的三萬漢軍結成魚鱗陣,前排士兵的藤牌塗著厚厚的生漆,在陽光下泛著幽光,後排的長戟如密林般森然聳立,戟刃上凝結的霜花尚未消融。
甘穀城頭的三百架大黃弩已經上弦,弩機的青銅部件在寒風中發出細碎的碰撞聲,三百名精選的弩手屏息凝神,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將軍,匈奴人的遊騎開始試探了!”
傳令兵的甲片隨著急促的呼吸相互摩擦。
馮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百餘騎匈奴輕騎兵如鬼魅般在陣前遊走,他們的馬蹄裹著麻布,在凍土上踏出悄無聲息的軌跡,手中的骨朵錘閃爍著慘白的光。
“放箭!”馮章的吼聲在空曠的城樓上回蕩。
三百支鐵簇弩箭同時離弦,在空中劃出密集的弧線,發出尖銳的呼嘯。
衝在最前麵的匈奴騎兵猝不及防,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地,激起一片塵土。
剩下的騎兵調轉馬頭想要撤退,卻被後續的箭雨追上,三十餘騎倒在血泊之中。
匈奴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猛地將手中的狼頭權杖頓在地上。
“讓射雕手給我把那箭樓拆了!”
隨著他的號令,五十名身披重甲的匈奴射雕手策馬而出,他們手中的牛角弓比尋常弓箭長近三尺,特製的狼牙箭在陽光下泛著藍幽幽的光澤——箭簇上淬了草原毒蛇的毒液。
“鐺!鐺!鐺!”狼牙箭射中漢軍的箭樓,堅硬的橡木梁柱被射得木屑飛濺,三名來不及躲閃的弩手被射中咽喉,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栽倒城下。
馮章怒吼一聲,拔劍斬斷一支射來的狼牙箭:“盾牌手上前!護住箭樓!”
數十名手持大盾的士兵立刻衝到箭樓邊緣,將厚重的鐵盾拚合成一道堅固的屏障。狼牙箭射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卻再也無法傷及樓內的士兵。馮章趁機下令:“拋石機準備!”
城牆上的十二架拋石機同時揚起長臂,三十斤重的石彈帶著風聲呼嘯而去,如同十二顆黑色的流星砸向匈奴陣營。
石彈落地的瞬間爆發出可怕的威力,一名射雕手連同他的戰馬被砸得筋骨碎裂,周圍的匈奴士兵被飛濺的碎石打得頭破血流,陣型頓時出現一片混亂。
匈奴王臉色鐵青,他沒想到漢軍的防禦如此堅固。
正在這時,一名騎著白馬的斥候飛馳而來,在他麵前滾鞍下馬:“大單於!隗純的使者帶來消息,說洛陽方向的漢軍正在集結,恐怕要抄我軍後路!”
匈奴王猛地勒轉馬頭,狼皮披風在風中劃出一道凶狠的弧線:“傳令下去,今夜三更,全力攻城!我要在天亮前踏平甘穀,飲馬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