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羊出沒
廢掉了鎮魂釘,漢軍士氣重新恢複,來歙、馮章、馮欣帶領部隊重新集結,與隗純集團展開殊死搏鬥。
這時候隗純已經放棄甘穀,向著西北荒漠逃亡,一口氣逃到了古浪,在這裡隗純得到了蒙古人和吐蕃貴族的共同支持。
古浪,係藏語古爾浪哇的簡稱,意為黃羊出沒的地方。
馮章派出王霸、銚期為先鋒追剿隗純。
朔風卷著黃沙掠過古浪草原,黃羊群被馬蹄聲驚得四散奔逃,揚起的塵土如黃龍般纏繞著漢軍先鋒的旌旗。
王霸勒住胯下烏騅馬,望著前方起伏的戈壁與隱約的雪山輪廓,眉頭擰成了川字——這便是隗純逃竄的終點,藏語裡“古爾浪哇”的地方,黃羊出沒,卻也藏著數不清的殺機。
“王霸,隗純殘部不過數千潰兵,又剛丟了甘穀,此刻必是軍心惶惶,當趁勢掩殺,一舉擒獲!”
身旁的銚期按捺不住,手中長戟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這位一直追隨著姐夫馮異的猛將,左臂上還留著平定劉永時的箭疤,此刻眼中滿是急功近利的焦灼。
他身後的漢軍騎兵個個甲胄鮮明,環首刀懸在腰間,弩箭斜插在箭囊裡,一路追剿三百餘裡,早把疲憊拋在了身後。
王霸卻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探子畫的地形圖,指尖點在“黑鬆驛”三個字上:“古浪此地,吐蕃土司與蒙古台吉雜居,隗純能逃到這裡,必然得了他們的支持。咱們孤軍深入,若不先摸清地方豪強的底細,貿然進攻怕是要吃虧。”
可銚期哪裡聽得進勸?
他猛地一夾馬腹,長戟指向西北:“漢軍精銳,何懼蠻夷!今日便讓隗純知道,逃到天邊也躲不過我大漢的刀兵!”
說罷,竟帶著自己麾下的兩千騎兵,朝著古浪城方向疾馳而去。王霸無奈,隻得率步兵緊隨其後,心中卻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黑鬆驛是通往古浪城的必經之路,兩側是陡峭的丹霞岩壁,中間隻容得下兩匹馬並行。
銚期的騎兵剛踏入峽穀,頭頂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數十塊磨盤大的巨石從岩壁上滾落,砸得漢軍騎兵人仰馬翻。
緊接著,岩壁後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吐蕃士兵的皮甲在陽光下泛著暗褐色,他們的長柄刀斜挎在背上,手中的牛角弓力道驚人,一箭便能穿透漢軍的劄甲。
“不好,有埋伏!”銚期怒吼一聲,長戟橫掃,將迎麵而來的箭矢劈斷。
可峽穀裡空間狹窄,漢軍騎兵根本無法展開陣型,隻能擠在中間被動挨打。
更要命的是,峽穀儘頭突然衝來一隊蒙古騎兵,他們的彎刀在風沙中劃出銀亮的弧線,胯下的蒙古馬速度極快,轉眼就衝到了漢軍陣後,對著潰散的步兵砍殺起來。
“是隗純的人!”銚期一眼就認出了領頭的將領,正是隗純麾下的勇將王元。
隻見王元手持長矛,高聲喊道:“銚期!此乃古浪,不是你漢軍撒野的地方!吐蕃土司與蒙古台吉已與我主結盟,今日便讓你有來無回!”
銚期氣得目眥欲裂,拍馬衝向王元,長戟直刺其麵門。
王元揮矛格擋,兩兵相交的瞬間,銚期隻覺手臂發麻——這王元竟是個蠻力過人的悍將。
就在兩人纏鬥之際,兩側岩壁上的吐蕃兵又投下了火油罐,火焰順著乾草蔓延,很快就將峽穀變成了一片火海。
漢軍士兵的慘叫聲、馬匹的嘶鳴聲與兵刃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成了一曲慘烈的悲歌。
“將軍,快撤!”親衛隊長乾兒子黑白渾身是火,死死拉住銚期的馬韁繩。
銚期回頭望去,隻見自己的兩千騎兵已折損過半,剩下的士兵也都成了驚弓之鳥,若再戀戰,恐怕要全軍覆沒。
他咬了咬牙,長戟一挑,挑飛一名蒙古騎兵,跟著親衛殺出一條血路,狼狽地退出了黑鬆驛峽穀。
剛出峽穀,就見王霸帶著步兵趕來。
看到銚期麾下殘兵的慘狀,王霸沒有多言,隻是讓人趕緊救治傷員,清點損失。統計結果出來時,銚期的手都在抖——兩千騎兵,活下來的不足八百,連副將都戰死了三人。
“是我輕敵了。”銚期垂著頭,聲音裡滿是懊悔。
王霸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古浪的水脈都被地方豪強控製著,咱們若找不到水源,用不了三天,士兵們就會渴死在這戈壁裡。”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兩天,漢軍陷入了缺水的困境。
古浪草原看似遼闊,卻處處是鹽堿地,偶爾見到的水坑也都泛著苦澀的味道,根本無法飲用。
探子跑遍了方圓百裡,終於在一座土丘下找到了一處泉眼,名叫“苦水泉”——雖名字帶“苦”,卻是這一帶唯一能飲用的水源。
王霸讓士兵們輪流去取水,自己則帶著一隊精兵在泉眼四周警戒。
可他沒想到,隗純早已料到漢軍會來這裡,竟聯合了蒙古台吉巴圖的騎兵,設下了又一個埋伏。
午後,陽光毒辣得能曬裂鎧甲,第一批取水的漢軍士兵剛蹲在泉邊,就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
巴圖帶著三千蒙古騎兵,如黑雲般壓了過來,他們的彎刀在陽光下閃著嗜血的光芒,嘴裡還喊著聽不懂的蒙古語。
“列陣!弩手準備!”王霸大喊,可漢軍士兵大多又渴又累,剛排好的陣型瞬間就被蒙古騎兵衝散。
巴圖一馬當先,彎刀劈向一名漢軍士兵,那士兵的頭盔被劈成兩半,鮮血濺了巴圖一臉。蒙古騎兵擅長騎射,他們一邊衝一邊放箭,漢軍士兵紛紛倒地。
銚期聽聞消息,帶著殘部趕來支援。
他剛衝到泉邊,就看到王霸正與巴圖纏鬥。
巴圖的彎刀刁鑽,每一刀都朝著王霸的要害而去,王霸手持長刀格擋,漸漸落了下風。銚期大喝一聲,長戟直刺巴圖後心,巴圖慌忙轉身,卻被王霸抓住機會,長刀砍中了他的左臂。
“撤!”巴圖捂著傷口,帶著蒙古騎兵撤退。
可漢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苦水泉被蒙古人放火燒了,泉眼周圍的草木付之一炬,連帶著漢軍好不容易收集的水囊也被燒了個乾淨。
更糟的是,銚期在戰鬥中被蒙古人的流箭劃傷了右臂,鮮血浸透了甲胄,疼得他幾乎握不住長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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