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葉城的城牆在夕陽的餘暉下投下長長的陰影,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
城頭上,漢軍的赤旗迎風招展,但在這異域的風中,似乎少了幾分在中原時的獵獵威嚴,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孤寂與飄搖。
城內,原屬於塔拉夫貴族的府邸,如今已成了漢軍統帥馮章的中軍大帳。
燭火通明,馮章卻並未安坐案前,而是負手立於窗前,目光穿透窗欞,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更為巍峨雄壯的冰原之城——塔拉夫公國的都城。
他的眉頭微蹙,如同這西域天空上總也化不開的薄雲。
拿下樺葉城雖是一場勝仗,但他深知,這並非終結,甚至可能隻是一個更艱難局麵的開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馮章低聲自語,這句話在他心中反複回響。他太了解塔拉夫人了,尤其是那位以堅韌和狡黠著稱的伊拉古大公。
暫時的退讓,往往意味著更猛烈的反撲正在醞釀。
與此同時,冰原之城的宮殿深處,爐火熊熊,卻驅不散伊拉古大公眉宇間的陰霾。
樺葉城的失守,像一根尖刺,深深紮在他的心頭。
他不甘心,絕不甘心讓漢人的戰旗永遠插在那座通往南方富饒之地的門戶之城上。
“霍普的軍隊集結得如何了?”
伊拉古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在大殿中回蕩。
他詢問的對象是他的軍事統帥,以勇猛和果斷聞名的霍普將軍。
一位大臣躬身回答:
“回稟大公,霍普將軍已征調各部族戰士,大軍正在冰原以南的穀地集結,不日即可完成戰備。隻是……漢軍驍勇,馮章更是深通兵法,正麵強攻樺葉城,恐代價巨大。”
伊拉古冷哼一聲,指尖敲打著鋪著熊皮的扶手:
“代價?塔拉夫的勇士從不畏懼代價!但……你說得對,馮章不是莽夫,強攻並非上策。”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漢人遠道而來,思鄉情切,久駐異域,難免心生倦怠。他們的軍紀再嚴明,也是血肉之軀。”
一個更為陰險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
他不僅要揮動戰刀,還要揮舞起歌舞與美酒這軟綿綿的武器。
“傳令下去,”
伊拉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以我塔拉夫公國的名義,組織起我們最出色的歌舞團隊,帶上肥美的牛羊、醇厚的奶酒,前往樺葉城‘慰問’遠道而來的漢軍兄弟。
我們要表達我們的‘友好’與‘敬意’,感謝他們為我們‘平定’了邊境。”
殿下的心腹大臣伊思諾夫立刻領會了大公的深意,諂媚地笑道:
“大公英明!讓漢人在我們的歌舞和美酒中放鬆警惕,消磨鬥誌。等到他們沉醉溫柔之鄉,霍普將軍的鐵騎再驟然出擊,必能一舉成功!”
“不僅僅是放鬆警惕,”
伊拉古的目光變得幽深,
“要讓他們內部生出縫隙。那些下級軍官、士兵,離鄉日久,見到我塔拉夫女子的熱情與美貌,能有幾人不動心?隻要他們中有人逾越了界限……哼,馮章的軍紀再嚴,又能如何?裂縫一旦產生,就會越來越大。”
於是,一場以“友好”為名的特殊行動迅速展開。
一支支載歌載舞的隊伍,帶著大量的犒勞物資,浩浩蕩蕩地從冰原之城出發,走向樺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