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霜看著眼前坐著的老人，滿頭白發，曾經那威震天下的氣勢雖還殘留幾分，但更多的是歲月侵蝕後的疲憊與滄桑。
曾經，他眼中的洪武皇帝是那般高高在上，光芒萬丈，帶領著萬千子民開創大明盛世。
可如今，在這深宮中，麵對自己時，老人眼中流露出的愧疚與無奈，讓阿霜心中五味雜陳。
“孩子，你過得好嗎？”
朱元璋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仿佛這個問題用儘了他全部力氣。
阿霜心中一酸，差點流下眼淚，但多年的仇恨讓他明白，眼前的老人隻是他仇人。
“托陛下福，也跟陛下當年一樣，從小沒了娘，到處流浪，被人罵過野種，要過飯。”
阿霜的聲音帶著絲絲嘲諷，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刀，直直刺向朱元璋的心。
朱元璋身子一顫，仿佛被重錘擊中，臉上滿是痛苦與自責。
“孩子，咱……”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千言萬語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朱樉則靜靜地看著這對爺孫，心中滿是無奈與糾結。
一邊是自己的父皇，曾經英明神武，創下大明基業，如今卻在阿霜的指責下無言以對，儘顯滄桑與悔恨。
另一邊是阿霜，自己虧欠的兒子，這些年承受了太多苦難，心中的仇恨如堅冰般難以化解。
他可以原諒，畢竟朱元璋是他的父親，但他無法替阿霜做決定。
阿霜繼續說道：“陛下當年好歹還有同伴，還有人賞識。可我呢？我一個孤兒，在這世間無依無靠，受儘了冷眼與欺淩。那些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拜陛下所賜。”
他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朱元璋。
朱元璋緩緩閉上雙眼，兩行老淚順著臉頰滑落。
“孩子，是咱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但畢竟咱是你爺爺，你原諒爺爺好不好？”
“你不配提我娘！”
阿霜怒喝出聲，渾身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我娘溫柔善良，一生從未做過任何壞事，卻被你害得遺憾而終，你有什麼資格提及她？”
朱元璋老淚縱橫，
“孩子，咱……”
還未等朱元璋說完，阿霜就哭著跑出去。
他滿心的悲傷與憤怒，再也無法在這壓抑的殿內多待一秒。
阿霜一路跑出乾清宮，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母親的音容笑貌，以及當年母親臨終前淒慘的場景。
曾經他應該會有幸福美滿的家，疼他愛他的父母，就因眼前這位所謂“爺爺”的一道旨意，瞬間支離破碎。
朱元璋看著跑出去的阿霜，滿心懊悔與擔憂，想把他找回來。
朱樉見狀，上前勸道：“父皇，讓他自己冷靜一下吧。這孩子心中積壓了多年的仇恨，剛剛又被勾起那些痛苦回憶，此時恐怕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兒臣已安排了侍衛暗中保護他，不會讓他出事的。”
朱元璋長歎一聲，緩緩坐下，神色疲憊，
“樉兒，當年的事，是爹的錯，爹不該阻止你的。若不是爹一意孤行，或許你們一家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也不會如此恨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