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放下掃帚,倒了杯水,遞到老人麵前:“喝水。”
葉爺爺詫異地接過水,舔了舔乾燥開裂的嘴唇:“兒子……你,不怪我了?”
因為那女人的關係,他跟這幾個兒子都有些疏遠。
他們好久不來看他,主動端茶倒水這種事,更是許久沒有過了。
“爸,你說得什麼話,你也是被那女人騙了!想想她以前假惺惺裝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再看她今天原形畢露的樣子……嗬嗬,真行!我們全家欠她一座奧斯卡!”
葉舞撲哧一笑,都這個時候了,小叔還開得出玩笑,心態不錯,好樣的。
葉爺爺看看兒子,又看看孫女,心情忽然舒展許多。
錢財乃身外之物,隻要一家人團團圓圓、平平安安,比什麼都重要。
他是真不想計較了,就希望他這“人生汙點”,趕快翻篇。
他歎息一聲,心裡被巨大的愧疚淹沒,有心道歉,張了張口,“對不起”三個字就在嘴邊,卻滾不出來。
到底拉不下這張老臉。
隻得在心裡對兩人一遍又一遍地說對不起。
說出口的話變成:“小舞,盛林,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連累你們跟著我受罪!我想清楚了,她要錢,就給她錢,破財免災,算了!”
說完,又長歎一口氣。
“爺爺,彆的倒也罷了,你收藏的那些墨寶呢?若是她也要分一半,你可舍得?”葉舞指了指書房,歪著頭,笑盈盈地逗爺爺。
“這……”爺爺遲疑了,眼裡的心疼清晰可見。
錢啊、房子啊,都沒有他書房裡那些寶貝重要,那可是他花大半輩子收集到的,無一不是珍品。有的大師已經去世,他手上的是最後遺作。
若拿去拍賣,有的價值百萬。
那惡毒女人,雖然不懂字畫,萬一找懂行的來鑒定呢?
葉舞將爺爺胡子抖動的表情儘收眼底,好笑道:“爺爺,你放心吧,市長又如何?大清朝都亡了,他還想作威作福?至於麗娟和她兩個兒子,我讓他們怎麼出來的,就怎麼進去。下毒害人,還想分家產?做夢!”
葉舞掃視一圈淩亂的房屋,眉心微蹙,又舒展開:“這裡一會我讓人來收拾,也趁這機會,把家具都換一遍,換一批好的,高檔紅木,爺爺,你說好不好?”
“好好好,”爺爺眉開眼笑,撫了撫短短的胡須,“我有你這麼個乖孫女,才是最好的!”
葉舞的幾句話,便讓他的憂慮與恐懼儘去,隻覺心懷大暢。
這幾個孫子孫女剛出生時,他也像很多老一輩一樣,更偏心孫子。
可等他們長大一點,兩個孫子都對書法一道不感興趣,隻有葉舞,小時候就喜歡坐在他身邊看他寫字,聽他講那些書法家的故事聽得入迷。
漸漸地,他跟這小孫女處成忘年交一般。
平時家裡有好吃的,他都給葉舞留著。
過年的紅包,給葉舞的也比其他孫子孫女多一倍,還被奶奶說偏心。
他是偏心又怎樣!
他沒偏心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