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梯上的身影，變得更加稀疏、孤寂。還在堅持攀登的修士，已不足九百之數！每一個能留到此刻的身影，都足以稱得上是一域天驕，放在外界都是光芒萬丈的存在。
然而，在這九百多人中，除卻那如同神隻般立於九百九十九階之上的燕飛羽，其餘最頂尖的一小撮，也不過是剛剛踏足三百九十八層！
他們如同背負著整座山脈前行，每一次抬腿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汗水早已流乾，皮膚因巨大的壓力而呈現出不正常的暗紅色，眼神中充滿了血絲與近乎瘋狂的執著，但速度卻慢得如同龜爬。
而燕飛羽，此刻已站在了第九百九十九級石階之上！
此地，已非人間景象。石階寬闊如同遠古祭壇，通體由一種非金非玉、閃爍著混沌光澤的奇異材質構成。
頭頂是翻滾咆哮、仿佛能撕裂元神的法則罡風層，腳下是無儘深邃、吞噬一切光線的虛空深淵。
重力之恐怖，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空間被壓縮得如同實質化的水晶，光線在這裡都發生了詭異的扭曲、折射。
即便是燕飛羽那經過千錘百煉的體質，此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
他周身虯結的肌肉如同鋼鐵般塊塊墳起，堅韌的肌膚下，一條條粗大的青筋如同怒龍般凸起、搏動，仿佛隨時會破體而出！
自他修煉以來，早已寒暑不侵、塵埃不染、汗腺閉合的完美肉身，此刻竟也抵擋不住這天地偉力的極致壓迫！
細密的、帶著淡金色澤的汗珠，如同湧泉般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瘋狂滲出！
瞬間便浸透了他那件由萬年冰蠶絲織就、本應水火不侵的法袍！汗水沿著他剛毅的臉頰、脖頸、手臂滾滾流淌，滴落在腳下的混沌石階上，竟發出“嗤嗤”的灼燒聲，騰起絲絲縷縷蘊含精純能量的白氣！
他整個人如同剛從水中撈起，汗流如注！呼吸也變得沉重而悠長，每一次吸氣都仿佛要抽乾周圍粘稠如鉛的空氣，胸膛劇烈起伏。
然而，他的脊梁，依舊挺得筆直如擎天之柱！
眼神，更是銳利如九天鷹隼，燃燒著永不屈服的火焰！九百九十九層台階，他經曆了近百次淬體能量的洗禮，肉身強度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蛻變！
他更經曆了九十九次直指道心、拷問靈魂的幻境考驗——有情劫、有怖畏、有迷惘、有殺戮、有背叛……每一次幻境破除，都如同經曆了一場生死輪回，讓他的意誌更加純粹，戰鬥經驗與臨機決斷的本能，早已深深烙印進他的靈魂深處，化為了未來征伐諸天最強大的底蘊之一！
此時此刻，整個登天梯上，所有仍在艱難攀爬的修士，無論身處何層，無論之前對燕飛羽是嫉妒、是不屑、還是怨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抬起了頭。
九百九十九階！那是何等的高度！那是何等接近那傳說中的、超越聖人境的傳承之地！
那道在混沌罡風與扭曲空間中依舊挺立的身影，仿佛成為了這方天地的唯一焦點！
他周身蒸騰的淡金色汗氣，在扭曲的光線下，竟隱隱形成了一圈朦朧的光暈！
那並非刻意催發的神通光芒，而是在極致重壓下，強大生命本源與不屈意誌自然外顯的輝光！
這輝光穿透了空間的扭曲，穿透了距離的阻隔，映照在下方每一名修士的瞳孔深處！
不再是嫉妒，不再是怨恨。當差距被拉大到令人絕望的地步，當那道身影所展現的意誌與力量超越了理解的範疇，所有負麵的情緒都被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震撼與敬畏所取代！
那是螻蟻仰望神龍的敬畏！
那是凡人麵對天威的震撼！
那是道心對更高生命層次本能的臣服！
無數道目光，彙聚在那一點光芒之上。那光芒並不熾烈，卻仿佛蘊含著開天辟地的力量，蘊含著通往無上大道的希望。
這一刻，燕飛羽的身影，在他們眼中，已然化作了這登天問道之途上，最耀眼、最令人心折的萬丈光芒！是前行者，更是引路明燈！
在萬千道交織著極致敬畏、期盼、乃至狂熱的目光聚焦之下，燕飛羽緩緩抬起了他那如同灌注了億萬鈞神鐵、沉重到難以想象的頭顱。他的視線，穿透了扭曲的光線，穿透了咆哮的罡風，死死鎖定了那最後一級——第一千層石階！
那石階，就在頭頂，近在咫尺！它孤懸於混沌虛空之中，形態古樸到近乎原始，沒有任何符文裝飾，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宇宙初開、萬物起源般的古老、蒼茫、至高無上的氣息！
那是終點，是道途的彼岸，是超越聖境的門檻！
“嗬——！”
一聲低沉到極致、仿佛從胸腔最深處擠壓出來的咆哮，從燕飛羽喉間迸發！
這不是力量的宣泄，而是意誌的呐喊！是生命麵對終極考驗時最原始、最不屈的嘶吼！
他周身虯結的肌肉瞬間繃緊到了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悶響！凸起的青筋瘋狂搏動，仿佛要炸裂開來！淡金色的汗液如同噴泉般激射！
凝聚了九百九十九階錘煉的所有力量！凝聚了九十九次幻境磨礪的無雙意誌！
他，抬起了腳！
沉重！緩慢！卻帶著一種開天辟地、踏碎乾坤的決絕意誌！
那隻承載了所有希望與力量的腳，朝著那最後一級，象征著無上傳承、象征著生命躍遷、象征著道途絕巔的——
第一千層石階！
穩穩地！踏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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