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在黃泉河麵織成碧色蛛網，林寒的靴底碾碎渡口枯骨。腐朽木船發出吱呀呻吟，船頭青銅燈忽明忽暗，照亮鬥篷下旋轉的星河。"活人過河，需剜心頭血肉三斤。"擺渡人的聲音裹著水汽，河麵浮出千百張扭曲人臉。
蘇雨薇腕間銀鈴震顫著割破霧氣，她指尖劃過心口時帶起金紅血珠："神族之血，夠買三趟船資。"血滴墜河的刹那，河底傳來巨獸哀嚎，幽綠河水翻湧成漩渦。
"快上船！"她拽著林寒躍過丈寬裂縫。冰璃劍鞘撞到船幫的瞬間，十二盞青銅燈同時爆燃，映出船底密密麻麻的嬰孩手印。林寒劍鋒掃過水麵，斬斷攀上船舷的蒼白手臂，斷肢化作黑煙鑽進他袖口。
擺渡人的星河鬥篷漾開漣漪，木船突然橫移三丈。蘇雨薇發間銀絲崩斷，天機線纏住林寒滲血的手腕："陰氣在蠶食劍意！"她話音未落，鬢角青絲褪成雪色，後背神鳥紋身振翅欲飛。
三生石矗立在猩紅花海中，石麵映出林寒持劍刺穿蘇雨薇心口的幻象。詛咒圖騰順著劍紋爬上他手臂，血管凸起如蜈蚣蠕動。"斷因果可證大道。"虛空梵音震落石屑，"續前緣必遭天譴。"
蘇雨薇突然咬破舌尖，血霧噴在天機線上。晶瑩絲線勒進林寒腕骨，她瞳孔泛起鎏金異彩："以我陽壽為祭......"話音被驚雷劈碎，九道紫電貫穿往生殿穹頂。
冰璃劍嗡鳴著吞噬陰火，劍身浮現血色冥文。林寒戰魂在身後凝成血色巨人，揮拳砸向三生石。石麵裂紋中滲出黑血，幻象裡的嫁衣突然化作真實布料纏住他咽喉。
"低頭！"蘇雨薇甩出銀鈴擊碎幻影，鈴舌擦過林寒耳際時帶起冰晶。她踉蹌跌進他懷裡，白發間生出墨色嫩芽，神鳥紋身羽翼片片剝落。
青銅鏡從她懷中滑出，鏡麵映出神女在星海中起舞。當神女回眸時，林寒看見蘇雨薇左眼下的淚痣。鏡背夔紋突然活過來，化作黑龍咬住他手指，鮮血在鏡麵繪出星圖。
"通道要開了！"蘇雨薇指尖在天機線上撥出顫音，三生石炸裂的碎屑凝成星光甬道。擺渡人的鬥篷被狂風扯碎，星河儘數流進甬道深處，照亮儘頭的茶館酒旗。
林寒抱著她躍入星流的刹那，往生殿穹頂睜開血色豎瞳。瞳孔中映出茶館說書人展開折扇，扇麵青銅鏡紋與林寒懷中之鏡完美重合。蘇雨薇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畫符，最後一筆落下時，白發徹底轉黑。
冰璃劍徹底蛻變成九幽冥劍，劍柄生出倒刺紮入林寒掌心。戰魂鎧甲覆蓋他全身時，往生殿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蘇雨薇袖中滑出半截紅繩，繩結樣式與三生石上纏繞他們小指的姻緣線一模一樣。
河麵突然掀起百丈巨浪，無數白骨手臂織成囚籠。林寒揮劍斬出冥火，火焰中浮現慕昭雪冰封在玄棺裡的身影。蘇雨薇悶哼著扯斷三根天機線，銀鈴炸裂成金粉裹住兩人。
"抓緊......"她聲音被星光甬道吞噬，黑發再度泛起霜白。林寒戰魂鎧甲縫隙滲出鮮血，在虛空拖出赤色尾焰。茶館燈籠在視野中急速放大，他看見說書人扇麵上自己的臉。
往生殿豎瞳射出血光時，青銅鏡突然飛出擋在二人身後。鏡麵映出血光竟將其折射成彩虹，虹橋儘頭站著懷抱嬰孩的慕昭雪。蘇雨薇嘔出帶著冰碴的血，神鳥紋身隻剩森森骨架。
"到了！"林寒靴底踏上茶館青磚的瞬間，懷中的蘇雨薇突然輕如蟬蛻。她袖中滑落的紅繩自動纏繞兩人無名指，繩結處開出血色曼陀羅。說書人合攏折扇輕笑，櫃台後的酒壇突然映出青銅鏡殘影。
冰璃劍徹底化為幽藍冥劍時，往生殿方向傳來天道雷鳴。蘇雨薇掙紮著睜開鎏金瞳孔，指尖撫過林寒心口晶體化皮膚："下一個輪回......"話未說完便被咳出的冰晶堵住喉嚨，白發如雪淹沒兩人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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