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林立,草木簇簇。
在某座山峰一角,隱隱有啜泣聲傳蕩開來。
卻見一位老者半躺在一棵枯樹旁,聲音自他身旁少年打扮之人口中傳出。
這二人,正是被四人一路追殺的陳厲鬆以及少女陳蘭。
他們二人自仙武大會與魏仁分開後,便踏上了為陳蘭尋找寶物的旅途。
但受修為限製,他們的活動範圍始終沒有離開過西洲之地。
又為了避免少女姿態引人注目,陳蘭也盤起發髻換了一身少年郎的打扮。
由於年少時經曆過不少風吹日曬,且修為又沒能達到濁仙,讓她的皮膚不似其他少女般白皙水嫩。
做出這種扮相,一時竟還真讓人無法分彆。
可此時的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卻將這層偽裝悄然撕破。
山風裹著血腥味灌入肺腑,陳厲鬆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
背後那道血色印記如同活物般在經脈中遊走,每當他凝聚靈力,心口便傳來萬蟻噬咬的劇痛。
想要徹底驅逐這個印記,絕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
可追擊之人會給他這個時間嗎!
"爺爺,你的手在流血。"
陳蘭縮在他臂彎裡,發冠不知何時跌落,鴉羽般的黑發掃過老人染血的袖口。
少女擦去自己嘴角鮮血,而後顫抖的指尖微微抬起,卻在觸及爺爺傷口時被靈氣反衝,直接彈開。
“爺爺,你疼不疼...”
“都怪蘭兒沒用,偏是這副身軀...”
陳蘭哭著,嘴角再次溢出鮮血。
那是在逃亡途中被幾人的戰鬥波及導致。
“小蘭彆哭,爺爺不疼。”
陳厲鬆將最後半顆清心丹塞進孫女口中,喉間泛起腥甜。
當初為了讓孫女能夠踏上仙路,他加入邪修。
在雲溪鎮犯下的第一樁錯事,雖最終迷途而返,但終是化作報應,烙在了他的身上。
他從懷中拿出一款書冊和一方玉盒交到陳蘭手中。
“這卷《丹心訣》還有這枚丹藥你收好,丹藥或許能助你真正踏入濁仙。而這卷書,你好好學,或許日後的路就不用這麼艱難了...”
陳厲鬆猶如交代遺言一般向著陳蘭說了很多。
“爺爺,我不要這些東西,我就要你陪著我。我不想修仙,我真的不想修仙,我討厭當仙人,蘭兒就想要爺爺一輩子都陪著我...”
“會的,爺爺會一直陪著小蘭的...”
陳厲鬆寵溺的看著懷中的少女,心裡的酸楚伴著鮮血衝擊著喉嚨,又被他深深咽下。
他何嘗不知孫女的想法,可經曆過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後,他便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陳蘭是他唯一的孫女,他就是拖,也要把她拖到仙路正途。
可惜,這一次,或許就沒這麼好命了。
這一路逃亡,他與身後幾人交手數次,或許是擔心他有底牌未出,因此對方並沒有急於將自己斃命。
但累積的傷勢和身後的印記,讓他知道自己或許隻能走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