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斂去,魏百姓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落在靈虛觀那宏偉的白玉山門之前。
雲霞繚繞,仙鶴清唳,散發著寧靜與威嚴。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多久。
幾乎在他落地的瞬間,一道身影便從山門旁側的石亭中快步迎了上來。
來人是一名身著靈虛觀弟子服飾的青年,麵容端正,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恭敬。
他停在魏百姓身前丈許處,躬身一禮,聲音壓得極低:“敢問...可是魏公子?”
魏百姓神色平靜,對此似乎早有預料。
靈虛觀主最喜卜算卦象,能算到他今日前來,並提前派人等候,在他眼中不過是尋常之事。
他微微頷首,並未言語,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這名弟子,又越過他,望向那深邃的山門之後。
那弟子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今日輪到他在主殿當值,本是尋常差事。
卻不想觀主突然召見,賜下一枚令牌後吩咐了一句:“去山門外靜候一位魏姓公子。見他到來,即刻引至於此。”
末了,觀主似乎又想起什麼,補充道:“莫走正門主道,從側峰繞行,直接帶來,不必驚動旁人。”
弟子心中驚疑不定。
觀主親自吩咐接引,還要如此隱秘?來者究竟是何等人物?
但他不敢多問,恭敬應下便匆匆趕往山門。
一路上,各種猜測紛至遝來,是隱世大能的後裔?
還是與觀主有舊交的神秘客卿?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非同小可,腳下步伐更快了幾分。
剛到山門不久,便見一道看似尋常,速度卻快得驚人的流光直抵山前。
守山的外門弟子正欲上前例行盤問,被他急忙攔下,亮出觀主令牌後,獨自迎了上去。
此刻近距離看清來人樣貌,那弟子心頭猛地一跳!
這張臉...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
而現在可不是讓他細想的時候,觀主可還在裡麵等著呢。
念頭電轉間,弟子不敢有絲毫怠慢。
臉上保持著恭敬之色,側身引路:“魏公子,請隨我來。”
他刻意避開了山門正前方那條寬闊筆直,直通主殿的“登仙道”,而是轉向旁邊一條被古鬆掩映,更為幽靜偏僻的小徑。
魏百姓神色淡然,仿佛隻是赴一場尋常約見,對弟子的引路方向並無異議,步履從容地跟了上去。
直至走到主殿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前,引路的弟子才終於想起自己究竟在何處見過這張臉。
是秦家的通緝令!
魏公子...他是魏百姓!
殺了吳家數人而後又被靈虛觀保下的邪修魏百姓!
甚至因此,靈虛觀還遭受了不少的流言蜚語攻擊。
怪不得要小心偷摸一點。
可是,他為什麼要來靈虛觀呢?觀主又為什麼單獨見他?
就在弟子頭腦風暴之時,那扇厚重高大的殿門,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推開,發出低沉而悠長的“吱呀”聲,露出殿內深邃幽暗的空間。
魏百姓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回到自己家中一般自然,舉步便邁入了那象征著靈虛觀最高權柄與奧秘的殿堂。
在他踏入殿門的刹那,引路弟子懷中的那枚令牌也仿佛受到感召,化作一道微光,緊隨其後飛入殿內。
轟隆!
殿門在魏百姓身後,沉重而迅速地重新閉合,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視線與聲響。
隻留下那弟子獨自站在空曠的殿前廣場上,麵對著緊閉的大門,心頭依舊被巨大的疑問和震撼所充斥。
......
大殿內,光線並不明亮。
高大的穹頂隱沒在陰影之中,唯有殿心位置,幾縷天光透過特殊材質的天窗投射而下,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柱,照亮了光柱中心一個簡單的蒲團,以及蒲團上盤坐的人影。
那是一位身著樸素至極的玄色道袍的老者。
須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麵容清臒,雙眼微闔,氣息似有若無。
正是靈虛觀當代觀主。
魏百姓走入光柱邊緣的陰影,並未去看那蒲團上的老者,目光隨意地在殿內古樸的陳設上掃過。